他怎么说我想说的话?喻唯熳有些无语,该死的默契总是在不该来的时候来。
喻唯熳心道,一点也不巧。
你抢了我的词儿,还好意思来问我。
寒风呼啸而过,最能使人清醒,转头一想,能在这里看到许贺沉,喻唯熳其实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毕竟同江镇,是他一手撑起来的。
尤其这种时间,元旦后马上就要宣布同江镇贫困摘帽,许贺沉作为最大的投资方,到场是肯定的。
黑夜催人迷乱,尤其这种相望独处的时候。许贺沉不遮不掩,就这么背手瞧着喻唯熳,等着听她的回答。
他目光太过深邃,像一座五指山,不遗余力地压着喻唯熳,是不听到回答不罢休的存在。
于是喻唯熳遂着他的话,诚恳说道:“不巧。”
她脖子上的围巾遮住了嘴,说话时吐出的声音闷闷的,她偏不如他愿,说完这两个字,还特意强调,摇了摇头。
她这样对着干,许贺沉丝毫不生气,根本不在意喻唯熳这句“不巧”,反倒轻笑了下,说:“你说不巧,那就不巧吧。”
吧?
还吧?
像是为她这样故意而为之所妥协,颇有几分顺从意味,喻唯熳听得扎耳,不愿与他再纠结这一两个字的用法,转身就往酒店走。
“过两天,津耀要开一个发布会,想请记者团过来。”许贺沉说:“合作一下?”
喻唯熳站定,转头看他。
这是没人知道的一手消息。
得到满意的效果,许贺沉说话都带着细微的轻快,一天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津耀有影视公司,你知道的,所有艺人的独家采访权,我可以给你。”
作为一个合格的捕猎者,许贺沉最知道,以何种诱饵放置于陷阱中,才能一举捕到看中的猎物。
而对喻唯熳,为她送去那些诱饵,这不是捕猎,而是等待。
无关其他,只是若想跟她更进一步深入交流,必要在一来一往之中,让她不知不觉沦陷,且心甘情愿。
谈到工作,喻唯熳一身防备卸下,直视他,反问:“为什么?”
“我做事,不需要为什么。”
许贺沉站在原地不动,与她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沉声说:“没有利益的事,做了有用?”
“所以你这样做的理由,是觉得,我是能给你带来利益的人?”
喻唯熳有些生气,她这样理解,没错,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想到孟繁,她回绝:“我不是娱乐版块的记者……”
许贺沉打断:“如果你问理由?”
他笔直望着喻唯熳,眼底有化不开的浓浓墨色,此刻还遮掩什么,不遮掩了,利益就是她,也只有她。
“如果我说,理由是你,算吗?”
喻唯熳心跳仿佛滞了一下,还没从失语中缓回来,也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许贺沉突然拐了个弯儿,深沉语气直转直下,直白引她再次回到经年往日。
“三年前在津耀,你没问完的问题,再问一遍。”
他绝对且坚定,她当年绝不是想问那个问题。
这理由对于喻唯熳,是一记重击。往日对他爱慕是真的,后来厌恶遗憾也是真的,那日在津耀顶层,细枝末节,直到现在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虽不愿承认自己想起,但双眼抑制不住的一瞬失神也没逃过许贺沉的眼睛。
还能有这样的表情,是没忘记的最好证明。
这样的无声对视没有持续多久。
喻唯熳轻笑,杏眼弯弯,衬着明媚皎洁月光,一步步朝他走近,云淡风轻说:“好啊,我可以问,我问你孟繁,你敢跟我说吗?”
喻唯熳才不是什么容易被话噎住的人,她这问题直白,就是挑中许贺沉不敢说。
她与许贺沉从小就认识,从没在他的生活之中听过“孟繁”两个字,第一次见孟繁,是在他家中那本物理书里的照片上。
第二次见,是孟繁主动出现,之后一切,都知晓得顺理成章,原来孟繁才是他想要照顾一辈子的人。
他不说,真当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吗。
看着喻唯熳走后,许贺沉重回那间便利店,朝着收银员付了那个微波炉的钱。
收银员昏昏欲睡的状态连着两次被人搅乱,两次还都是同一个人,她只顾得上看许贺沉的优越相貌,其余一概没在意。
人快离开便利店,她才想起问:“刚才那个小姐,是你……女朋友?”说完又觉得不像,因为两人这看起来,勉勉强强像是男方在追女方。
听到这话,许贺沉原本平淡如水,被喻唯熳噎住的眼神才陡然一变,是再也掩盖不住的浓重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