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夏油杰送到菜菜子和美美子那边后，木槿的意识就变得断断续续，裂痕处时常传来烧灼感，冷汗浸透衣衫的粘腻湿滑，眼睛却始终无法睁开。
梦境将他的意识拉到了以前——
“真的没关系吗？”一节枯瘦的树枝轻戳着坐在它脚下的少年。
“没事。”少年抱着双膝轻摇头，石榴红的眸盯着绀青色的天，声音淡淡的答。
“一道裂缝而已。”
枝头的乌鸦歪着脑袋，乌黑的豆豆眼好奇的看向少年——那是一张自己飞遍整个草原也见不到的脸，
只是，这么精致的脸却有一道蜿蜒诡谲的缝隙从领间伸出，直到眼下才善罢甘休。
那宛若土地龟裂的痕迹硬生生破坏了少年的完美，他本人却毫不在意，“每个灵体都经历过这样的事吧？只不过因为是镜子所以看着夸张了一点。”
“我舍不得你消散啊！”老树抖了抖枝干，在这生机勃勃的春日掉落了一地的枯叶。
“…幸亏你现在不能化形。”无默默的摘掉自己头上的叶子，看着老树夸张的样子轻叹。
如果是几个月前，为老不尊的家伙一定早就抱着自己的腰哭起来了。
没有任何一个镜子会喜欢自己身上滴落液体！！
“而且你意识消失的一定比我快。”无将指间放在树干上闭着眼睛摸索着他熟悉的那些纹理，说出的话却很是扎心。
“就算已经知道了事实被你这么说也还是会很扎心啊！！”老树这次没有晃动，他已经很老很老了，仅是灵智的维持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会给你送别的。”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伤”到了老树的心，开始盘算起了老树逝世后的事。
“那你呢？”
现世所存的灵体几乎全已消散，除了无，老树已经几百年没交到新朋友了。
他消散后，无该怎么办？
“我也存在不了太久的。”无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裂痕。
“你能不能当一只有理想的镜灵！？去找个人类玩啊！去修补自己啊！”
“……”
“答应我啊！我可是活了一千五百年，经验比你更富多了！”老树又开始晃动，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他从意识到自己即将消散时就开始劝无，就算是铁树也该开花了吧！
已经活了三千年的镜灵沉默不语。
现在正是日中，是天地间灵力最旺盛的时候。老树的枯萎却突然被加了速，原本就不算茂密的枝叶雪花般下落，很快就铺成了一地杏黄。
“…看来就是今天了。”无抿了抿嘴，一直平淡的声音里染上了低落。
老树却毫不惊讶，他对自己身体的感知远比外人灵敏。这也是他今天一定要无答应自己的原因。
树灵自出生就被束缚在了原地，在树生漫长的千年里，他从未走出过这片土地。因此对他来说，意识消散更像是一种解脱。
“就算是我，偶尔也会想看看外面。”老树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枯瘦的树枝猛的延长轻轻缠住了无冰凉的脚踝，“替我去吧。”
“裂痕很痛吧？”老树的声音已经变得空灵飘渺，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