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稿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半,早过了午饭时间,她抓起手机翻点外卖,看到了“乘风”的头像框上有一个红色的未读消息提示。
“你今天没点外卖也没做饭,我们的工作餐给你送了一份,放在了门口。”
唐惟妙跳起来拉开门,门口多了张矮凳,打包整齐的餐盒就放在矮凳上,干净的餐盒下垫了一张质地柔软的手帕,还有瓶热饮保温杯盛放,单独包装隔开。
“哇,好讲究。”唐惟妙把温热的饭盒抱在怀里,腾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乘风”。
“看到了,谢谢你们。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工作太多……”
“保证你身体健康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
唐惟妙半是好奇半激动,满怀着期待虔诚地尝了他们的工作餐。比外卖有灵魂多了,搭配也好,味道也棒。
唐惟妙把头发别到耳朵后,完全放开了干饭人的气势,狼吞虎咽香喷喷道:“这竟然是工作餐!这也太好吃了吧!”
吃饱了饭,唐惟妙再也按捺不住,她必须要在画稿地狱中摸鱼!
她涂了张深夜的静谧湖面,画了一只白色的半遮半掩的天鹅。又凭借着想象,勾画了一个人影。
“真的好神奇……”线条轻柔,一笔笔在画面上呈现出朦胧的意境,唐惟妙嘀咕着,“好像做梦……还没醒……”
死去的狐狸,夜晚的鬼影,到访的特殊公务员,与她聊天的飞鸟警卫……
不知何时,唐惟妙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淅淅沥沥下着雨,她还在山上,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和远处站在雨中的老狐狸。
老狐狸静静看着她,又在她靠近后轰然倒地,四肢游离开,变成了一颗鸽子蛋大小,晶莹剔透的粉石头。
唐惟妙开口:“咦,狐狸呢?”
那颗晶莹剔透的粉石头突然跳进她的手,又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唐惟妙被手机震动惊醒了,心脏跳得很快,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脸上。
是唐惟笑的电话。
她打了个哈欠,接了电话。
“明天中午出来吃饭,饭局,推不掉。”
“谁来了啊?”
“咱妈的老同学,就是那个闺女考上北大,偏要在咱家小区也挂横幅让爸妈看的那个阿姨。”
唐惟妙拍着桌子笑:“珍珍阿姨啊,她来干什么?”
“特地飞来找我给她的狗接腿,骨折了。饭店都订了,秀水湖畔,十二点,我去接你或者你来我诊所,你选。”
“我去你诊所吧。”唐惟妙道,“明天穿精神点,小伙儿,咱不能输了气势。”
唐惟笑自信道:“帅他们一脸!”
赶好工作,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唐惟妙挂好明天要穿的衣服,转动了几下脖子,感觉浑身乏力得很。
“……泡个澡吧。”
放好水,挑了个喜欢的泡泡浴球。唐惟妙用防水袋封好手机,一边泡澡一边玩。
乘风的头像框上,又多出来一个红点。
未读新消息。
唐惟妙呼吸变浅了,小心戳开后,看到了一段烟花视频。
视角和朋友圈刷到的那些人群中仰拍不一样,他发来的烟花,就盛放在眼前,仿佛张开了翅膀,从朵朵盛放的烟花中穿梭飞翔,记录它们在空中自由绚烂的最美时刻。
唐惟妙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不知道怎么给他回复。
又想夸又想问又……又想说,自己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她第一次从烟花中,看到了自由绚烂。
错开视线时,唐惟妙的余光瞥到了一片血红。
她的大脑在想到“浴球泡泡的颜色是蓝色,所以水应该是蓝色”的事实后,仔细去确认浴池中的水,入目是一池的血,深红发黑,仿佛她浸泡在了血池中。
血。
到处都是血。
唐惟妙猛地站起,撕心裂肺的尖叫。
卧室窗户被撞开,夜风卷起纱帘。
一个男人冲进来,他左耳挂着银色的耳麦,不停闪着蓝光:“辛队,外部没有异常。”
唐惟妙捂着胸,一张脸吓得发白,表情懵懂迷茫,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了闯进她浴室的男人。
那人只是微微愣了下,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脱下黑色的制服搭在她身上,动作利落地挽起浅蓝色的衬衣袖口,半跪在浴池旁,细长的手指抚了池中温热的泡沫水。
耳麦里传来同事的问话:“辛队,屋内什么情况?”
“暂时未发现异常。”
检查完毕,他站起身,拿起旁边的浴巾递给了唐惟妙,摘下工作证指给唐惟妙看。
“我是今晚的执勤,辛涟。刚刚发生什么了?”他问。
唐惟妙呆呆站在浴池里,心脏仿佛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她就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迷:“血……好多……血。”
可她低下头,脚下的池水还是漂亮的蓝色,很正常。
辛涟一怔,快速说了声抱歉,手掌搭在了她额头上,手指按亮了耳麦:“通知黄处,1115保护人可能是第三种情况,请部署好,谨慎指示。”
吩咐完,他问唐惟妙:“刚刚是睡着了吗?”
“我……”唐惟妙怔愣着,“我不知道……”
“别怕,家里没危险,吓到你的都是你的幻觉,”辛涟牵住了她的手,“穿好衣服,我会把情况向你解释清楚。”
唐惟妙迈腿时,身体却一软,跌回水中,喃喃道:“我……腿走、走不了……”
下一秒,她就被抱了起来,硬质地的黑色制服和银色的纽扣摩擦着身体,而制服的主人就在她眼前,唐惟妙眼睛睁大了,无声地看着他,胳膊呆呆挂在他的脖子上。
水珠沿着光滑的腿,洇湿了他的衬衫。
唐惟妙整个人都被奇怪的感觉占据。
仿佛,眼前这个人,生来就是她的所有物。
是她的。
是她想要的。
他的眼睛,他的双臂,他的气息,他的心跳,他的灵魂。
她想要占据,统统占据。
水气氤氲雾蒙蒙,唐惟妙闭上眼睛,咬住了他的唇。
他的手推开了她,唐惟妙轻轻啜泣起来,靠在他的颈窝,泪水朦胧望着他的黑色眼睛,又吻了上去,后背跌进了柔软的绒被上。
身上的温暖想离她而去,唐惟妙死死缠着不放,小声哭着。
他惊讶之后,无奈的笑:“中……蛊了。”
耳麦亮起蓝光,被他切断了。
温柔的气息回来了,也回应了她的吻。
像裹了层轻纱的触觉,唐惟妙的夜梦里盛开了满天的绚烂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