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尖子班里寒假发下来的试卷有100多张,连带着十多本大大小小的练习册,程溺把它们搬回家都来来回回了几趟,最后只好打电话给自家的司机何叔过来接一把。
程溺翻着最后一叠书从楼上下来,正好碰见了从楼下上来的舒倚风。
“你还有书吗?”舒倚风突然开口问。
“最后一撮了。”程溺抱着一叠,笑着答应了一句。
“我帮你。”舒倚风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他手里一半的书,转身就往下走,边走边说:“正我也回去了,我家的司机有事先走了,不介意我蹭个车?”
“当然。”程溺歪了歪头,跟在他身后。
“你寒假打算干什么?”程溺跟他并排走着。
“这么多张卷子,你还想干什么?”舒倚风偏过头看他,思考片刻,又接道:“可能有空……去公司实习?”
“卧槽,”程溺恍然间想起来自家爸妈似乎提过这么一茬,公司是需要有人继承的,说白了程溺估计是最后的继承人选,所以几乎从一开始他的人生规划就十分清晰。
“啊这……”程溺感叹一句:“苍天呐,我才18岁不到就要准备继承家产了?我还是个孩子……放过我吧。”
“你这话让其他人情何以堪?”舒倚风笑他:“不用奋斗的富二代不香吗?”
“别,我前一次去公司送个资料,那些什么经理副总基本上都是地中海。”程溺有些担心:“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秃了。”
“别担心。”舒倚风真诚道:“你就算秃了,也是个帅老头。”
两个人钻进车里,半人高的书累在两人中间,像是一条分界线一样。
司机转过头来看见舒倚风,和蔼的笑了笑:“难得看见小风和你一块。”
“何叔。”程溺笑着纠正道:“我俩天天一块,是你少来接。”
“是啊是啊。”何叔也回应几句:“这段时间光接你父母下班了,倒是很少来接你。”
“明年就高二下学期了?”何叔又问:“离高三不远了哦。”
“嗯。”舒倚风点了点头。
“那可要好好学习。”何叔又唠叨着。
两人又应了,何叔把两个人送到楼下,又转身回公司去了。
“我帮你搬回去?”舒倚风明明自己都抱着这么大一撮书,竟然还问程溺要不要帮忙。
“不了不了。”程溺歪了歪头:“我自己可以的。”说着抱着书单手开了门。
寒假的时间没有暑假那样长,伴随着高三提早来的紧迫感,伴随着100来张各科的卷子和作业,说是要去公司实习,但时间太紧张,根本就没有时间。
程溺的房间窗口是对着舒倚风窗口的,甚至两个人还有一个自己的小阳台,两家是邻居相隔也不远,程溺常常能透过窗户看见舒倚风低头写着作业。
突然有一天,程溺正好在阳台摆弄着一盆夜来香,那是舒倚风前几年送的,舒倚风可能是担心他养不活,特意养的好了,才送给他。
最搞笑的是,程溺当时年纪小,觉得舒倚风把自己的信息素代表物送给他了,于是转手送了几个大橙子给他,美其名曰礼尚往来。
夜来香期间也开了几次花,八月才是花期,如今已经十二月底了,再过几天就是阳历的跨年了。
程溺低头,牵着夜来香的半片叶子,它有些奄巴了。
“别弄它了。”
突然传过来这一声,程溺站起身看过去,舒倚风站在阳台上,提着一个花洒看着自己。
“别折腾它了。”舒倚风又重复一遍:“天气冷了,奄巴了是正常的。”
程溺不服,趴在阳台上不满的看着他,突然看到舒倚风旁边的一颗挺高的树,绿油油的很惹人喜欢,从前都没在她的阳台上看过这颗树。
程溺忍不住问:“你种的那颗是什么?长的这么好?”
“这颗吗?”舒倚风垂眸,伸手捏了捏那棵树的叶子,沉默几秒,声音轻柔,道:“是橙子树啊。”
程溺突然就愣了,沉默许久,才问:“什么时候看你种的?”
“你不记得了吗?”舒倚风将手里的花洒放下,转过身来,倚在阳台上面对着他,他像是和煦的春风,笑着说:“那是你几年前送给我的橙子,我没舍得吃,后来取了种子,我以为种不活了,但事实上他活了,而且活的很好。”
“程溺,”舒倚风牵着一根枝条摇了摇,突然笑了笑:“它明年应该就能结果子了。”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漏了半拍,也许是他的,程溺别过头,故意去转移话题:“是,是吗?那挺好的,结了果子,别忘记还我两个。”
程溺怂了,于是就转身回去,舒倚风看着他进去,嘴角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微微垂下眸子,似乎有些失望。
他盯了那橙子树许久,伸手摸了摸一片绿色的叶子,许久,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