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云遗失的这只小蜘蛛,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在宗昙的面前现身!
它像是要把那颗魂珠给抱起来似的,张开了一个大字,所有的蜘蛛腿都贴在了莹绿色的魂珠上。
蜘蛛太小了。
它不过一粒黄豆那么大,这颗魂珠对于它而言,就如同蚂蚁和大象,它就算咬了一口,也没能在这一瞬间吸收。
这个模样,不亚于虎口夺食。
而且……
还是在宗昙和夏予澜双双面前。
宗昙的表情阴云密布:[江听云?]
他在小蜘蛛窜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年的江听云。可转念一想,江听云若真的恢复记忆,也不会直接来抢。
他只会装作可怜,去哄骗殷长夏。
宗昙:[饿到以自食补充鬼力,现在又冒着危险来抢,看来你还真想恢复记忆。]
宗昙控制着右手,缓缓的伸了过去。
小蜘蛛完全没有感知到危险来临,继续趴在魂珠上咬着。在吃下第二口的同时,第三口棺材果然有了些反应。
它挣脱了腐朽的木梁,竟然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此时夕暮已经被黑暗所逼退,天空彻底阴暗了下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吞噬着光明。
天空深处藏着朵朵雷云,很快就要下雨。
在殷长夏的手即将触碰到第三口棺材时,任叔终于着急的冲到了门口。
雷鸣阵阵,一道白光闪过。
轰隆——
任叔一脸震惊的似乎说了什么,却被这雷声给掩盖了过去。
殷长夏回过头来,发现魂珠竟然在被三股力量争抢着!
宗昙和江听云也就算了,他们二人本就不对付。但连夏予澜这口棺材,都渗出丝丝寒气,汇聚成一股如冰如霜的力量,附着到了魂珠上面。
任叔又不敢进来,只得在门口干着急:“不能给他们吃!”
殷长夏面部表情微沉,上次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他就觉得任叔知道什么。
殷长夏回过头:“为什么不能?”
一道闪电再次亮起,照亮了屋内。
任叔终于将屋内的一切看清,几口悬棺气势骇人,被人用横梁支撑在上方。整个房间都写满了红色的符文,像是鲜血在向四周伸展。
而殷长夏站立于几口棺材的下方,宛如置身于危险和泥潭当中。
任叔更加着急:“小祈,你听话,快阻止他们啊!或者你赶紧出来!别待在里面!”
殷长夏:“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出来。”
任叔:“……”
眼瞧着那颗魂珠要被三股力量瓜分,任叔时刻将目光放到殷长夏的身后,又关切急迫的说:“别任性!”
殷长夏:“任叔,你到底知道什么?”
任叔哑然,被逼到了死胡同,却仍在纠结着。
魂珠已经生出了裂痕,快要彻底破损,任叔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别在这几口棺材面前……!”
魂珠彻底破裂,却不是被均分,宗昙力量占了最多,其实是半梦半醒的夏予澜,最后才是那只小蜘蛛。
他们分食之后,屋子整个震动了起来。
不止是第三口棺材,那一瞬间好几道阴冷粘稠的目光锁定了任叔和殷长夏。
任叔牙关打颤,就连右腿处的伤口也开始疼了起来。
天边聚集了一大块乌云,像是被黑块弄脏的颜料盘,逐渐在朝着四方吞噬。
白色的雷光在云层里翻涌,如盘根错杂的树根。
轰隆——
大雨在此刻倾盆而落,殷长夏缓缓回过头,发现上方的空间像是被扭曲起来,变得狭长而深不可测。
那些目光毫不掩饰的恶劣,让殷长夏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被分割,被这些目光所化的野兽给分食食用。
任叔一拍大腿:“坏了!”
[a级道具繁衍者,正在激活中……]
下一秒,宗昙便自右手而出,在雷雨之中现身于两人面前。
宗昙面容平静,一身血红的嫁衣,却极具侵略性,仿佛连黑暗都能吞噬。
任叔吓得跌坐在地,头一回见到这么不祥的东西。
任叔:“小祈,他,这……”
殷长夏无奈的笑了两声:“介绍一下,我老婆。”
任叔:“……”
第三口棺材听了这话,竟滑动了一下,像是要揭棺而起。
殷长夏拍了拍棺材板,自认和善的说道:“你都还没醒呢,怎么可以抢别人的吃的呢?”
第三口棺材:“……”
宗昙扫视上方的四口棺材,除却夏予澜,所有镇棺人都苏醒过来了,这便是最初的凶棺。夏予澜一个人压制不住他们,被阴险的种下了阴菇,就是为了让夏予澜彻底消失。
他们想一同苏醒过来。
“从四年前你们就开始不安分,新的镇棺人没出现,你们就觉得有一线生机了?”
宗昙戾性尽显,“给我睡!”
随着宗昙的威压,那几口棺材终于乖顺了下来。
游戏的声音再度响起:[繁衍者道具激活已终止。]
殷长夏一直很想研究a级道具繁衍者的用法,而现在看来,这该是比怒面喜面更加难以掌控的东西。而且并不能直接使用,还需要将其激活。
难怪a级道具罕见,光是激活,就足以难住一堆玩家。
而在a级以上的s级道具,根本无法直接获得,只能依靠收集,类似喜怒哀惧四面,四个b级道具合成一个s级道具。
可遇而不可求。
任叔听到镇棺人三个字时,身体还有些僵硬,只是飞快的看了殷长夏一眼,又很快恢复如初。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被殷长夏所捕捉。
奇怪!
宗昙一抬手,一缕鬼火窜起,就把角落里消化完所有魂珠的小蜘蛛烧了个精光,虽然它吃下的东西,已经传到了江听云哪里,也不妨碍宗昙对它一直跟在殷长夏身边的不爽。
所有的动作、神态、包括说了什么话,全都被仔细观察着。
现在是只有一只,多的时候能达到成千上万,把人围成一个圆圈,从各个角度看过来。
这早就引发了宗昙的不满。
殷长夏朝着宗昙伸出了手,宗昙这才凝化为一股红色的烟丝,回到了右手当中。
殷长夏:[老婆,你刚才怎么镇住那四口棺材的?]
宗昙:[要么比他们更加凶戾,要么……用实力碾压,令他们有所忌惮。]
难怪几个镇棺人都是半鬼王级别。
等级低了,恐怕镇不住。
殷长夏一脸窘然,总觉得镇棺人和凶棺的关系,像是教育熊孩子的家长似的。
不能多想!
宗昙:[你该庆幸,我实力恢复了大半。]
眼瞧着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屋子又年久失修,瓦片破得根本遮不住大雨,雨滴飞溅于屋内。
殷长夏赶忙走了出去:“任叔,雨大了,我们先下山吧。”
任叔被他拽起,神色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提起宗昙的事。
然而谁也没有瞧见,第三口棺材悄悄融了冰,只冻住了那颗阴菇。棺材板被雨水所冲刷着,那口存放了上千年的棺木,不断往外冒着血珠。
这也是挣扎而已。
直到最后,第三口棺材彻底没了声响。
下雨天山上的路会更加湿滑,等殷长夏找到郑玄海时,雨已经大得无法行动了。
殷长夏:“只能等雨小点再下山了。”
三人蹲在大厅,这已经是看上去最完整的地方了,却还有大雨和暴风灌入进来。
殷长夏抖了好几下,更加坚定修葺这里的想法。
作为租户的蛇鳞藤,依附着凶宅迅速生长起来,以庞大的身姿暂时遮盖了正厅上方,漏雨的状况才有了改善。
任叔本来还在深思,看到这一幕突然站直了身体:“小祈,外面那是邪物!?”
殷长夏:“放心,它不会挤进来的。”
任叔:“?”
殷长夏:“它现在再给我当花匠。”
任叔:“……”
什么花匠?拿邪物当花匠?
如果不久之后,是不是厨子、管家、护院,全都备齐了?
任叔一脸懵逼,表情从惊恐到麻木,朝外看去的时候,蛇鳞藤甚至讨好似的拿叶片挥了挥。
像是在招手。
更惊恐的是,殷长夏也向它挥了挥手,蛇鳞藤这才乖乖的爬到了屋顶。
任叔太阳穴凸凸的疼了起来。
“那邪物……竟然通人性?”
殷长夏:“通啊。”
任叔:“你确定?”
殷长夏捏紧了拳头,朝空气挥舞了两下:“不通挨揍?”
任叔:“……”这完全是被你打通的吧!
那可是邪物,邪物!
凶戾起来,吸人血食人魂,又并非是人形的邪物,除却本能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
这种生物,还学会了打招呼?
殷长夏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大了点,不像之前,还能拧个麻花辫。”
郑玄海颇为认同:“是大了点。”
任叔:“……”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人的话,身体和意识轻飘飘的,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
直至殷长夏问了一句:“绿毛僵是怎么回事?”
任叔终于从那种状态回过神来,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
殷长夏:“凶宅的事不想告诉我算了,那好歹绿毛僵的事你总得说吧?”
任叔叹了口气,这才开了口:“某些东西年限太久,自然失了约束力。那绿毛僵是封在纸鼓里的,原本都快消散了,我已经打算物归原主,在十天之前寄出了信,反倒被一只野猫给使了坏。”
任叔又擦燃了火柴,点燃了随身携带的旱烟,一口口的抽了起来:“我发现之后就立即追了出来,没想到它跑到了凶宅这里。”
殷长夏:“绿毛僵还有主人?”
任叔用烟嗓沧桑的说道:“那是当然,就是第四口……”
话到此处,任叔又闭上了嘴。
殷长夏越发感到古怪,道出了那个名字:“樊野?”
一听这两个字,任叔身体微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殷长夏没有告诉任叔。
宗昙:[哼,看来真是后面几口棺材按捺不住了。]
宗昙刚才推断得并没有错,只是一时半会儿无法锁定是谁。
现如今听完这话,答案已经摆在了眼前。
——樊野。
竟然想要用这种办法,吸碎夏予澜的骨头,以此来换取自己冲破凶棺的力量。
殷长夏眼神微闪,不清楚a级道具绑定对象为樊野的时候,有没有对这件事情产生影响。可推断阴菇生长的时间看来……好像还真是。
殷长夏:[怎么样才能拔除阴菇?]
宗昙:[夏予澜如今处境危险,问题就出现在第四口凶棺上。就算现在唤醒夏予澜,他也会因为力量不够,而无法冲破。]
阴菇的根须已经长得很深了,以夏予澜的骨头为土壤。
殷长夏抿了抿唇:[那如果……先压制樊野呢?]
门窗突然猛地拍打了起来,外面的风雨不受遮掩的灌入。
蛇鳞藤害怕的缩了缩藤蔓,屋顶上方的漏雨变得更严重了,屋内的湿气快要凝结化雾。
饶是殷长夏,也感知到宗昙此刻的坏心情。
任叔忽然说起:“对了,小祈……你以后千万别惊醒那些凶棺里的厉鬼,人和鬼为伴终究不好,以你的身体,恐怕至多只能承担一两只,那可是足足七只……”
[厉鬼无法被轻易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