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的气压彻底沉了下去,平生还未吃过如此大亏。
阴暗的情绪以心房为土壤,迅速扎根抽芽,长出一片又一片的黑叶。
那只邪物好像还是故意的,在殷长夏问出那句‘为什么你只喊得清楚爸爸’之后,就不再控制身体,又不知道消匿到哪里去了。
裴铮:“……”
这让我怎么回答?
我tm怎么知道,那只邪物为什么口齿不清?
裴铮只能继续装智障,摆出一副呆滞的表情。
殷长夏总觉得这雾蒙蒙的眼瞳,和他印象当中的某人很像,难得的说出了几句关怀的话:“你这样很容易让人担心啊。”
一副长辈的口吻。
裴铮:“……”
殷长夏搓了搓怀里的残疾狗的狗头,没擦手又搓了搓裴铮的狗头:“不过没事,以后跟着我,喝点汤还是有的。”
裴铮眼皮直跳,内心阴郁扭曲,自从他晋升为a级玩家过后,还没人敢这样对待他。
殷长夏,有种!
那只狗本来就多病,被殷长夏摸了以后,掉了一手的狗毛。
而如今这些狗毛,全都蹭到了他的头发上。
裴铮的表情差一点龟裂,又再度装着痴蠢的样子。
跟殷长夏待在一起,太考验忍耐力了。
不过归根结底,都是那只邪物的锅。
房内安静无声,壁炉里传来火舌吞吐柴尖的声音,将屋内烘烤得犹如温暖的春日。
殷长夏走到了里面,让唐启泽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简单的折叠过后,便把残疾狗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殷长夏内心诸多复杂,本来还怀疑这只狗是江听云。
短时间两个契合的身体,是这么好找的吗?
看来是他太多疑了。
唐启泽:“这只狗不是我们上个游戏……?”
殷长夏:“嗯,等白天找个时间把它埋了吧。”
凌晨四点一过,屋内不再禁言。
伥鬼是从午夜一点敲钟开始活动,到凌晨四点截止,过了这个时间点,基本上就安全了。
唐启泽:“那……”
他的目光锁定了时瑶。
殷长夏做出嘘声的表情:“等明天。”
唐启泽便不再言语,棺材房里玩家众多,就算要问出信息,也要等到明天单独行动的时候。
月光穿透了玻璃天窗,似银河般倾泻而下,铺就在屋内的地毯上。
房间极大,又用隔板分成了吃住两边,那边摆放着数口棺材,这边是大理石餐桌。
两人的对话极其小声,自然没人听到。
殷长夏开始发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也管不着棺材是不是可怕了,如今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殷长夏躺在了里面,眼皮沉重得快要黏上,进入了深深的睡梦当中。
[狂气值32%。]
随着游戏声音的落下,仿佛把他带入了更深的混沌当中——
狂气增长的后遗症。
再度激起了宗昙的记忆。
他独身一人,路过花园深处。
这里是……?
杏雨纷飞,雨线婆娑,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落下。墙角处生了许多苍藓,晨光里的池水起了一丝涟漪,风一吹都好像要变得更薄。
“那位又犯病了。”
“平时精明得很,总像是在算计别人。一到月底就痴傻,笑死人了。”
痴傻?
难不成在说江听云?
殷长夏初见江听云的时候,他浑身都被白纱缠住,身上还贴满了符纸,连眼睛和耳朵都没有露出,唯一拥有的便只有嗅觉。
殷长夏猜测过,那究竟是多么凶恶的鬼魂,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江听云的确凶戾,又矛盾的温顺。
“大的犯病不可怕,小的才吓人呢。”
“那天的事情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那位疯狗似的咬人。”
殷长夏顺着交谈声望了过去——
在宗昙的记忆里,每个人的脸都雾蒙蒙的,无法看清楚五官,唯有一张涂满了口脂的嘴,咧开嘲笑,像是要吃人。
铃铃铃。
风里传来铃铛的声音。
这个声音带来了一个人。
那是殷长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清江听云的模样。
他的确很符合这个名字。
温润如山水诗画般的长相,每一笔都好似细细描绘出的,散发着明净澄澈的气质,发丝随意的散在身后,雾蒙蒙的眼瞳里带着些许懵懂。
比起唐书桐更甚一筹的清隽。
交谈的下人捂着笑,恶意的将尿充当成茶水,痴傻状态的江听云还笑着:“谢……谢……姐姐。”
宗昙没有停留,宛如过客一般,很快前往了学堂。
交集没有任何意义。
他和他不是一路人。
看着江听云,也只会让宗昙徒生烦闷罢了。
殷长夏这一觉睡醒竟是九点了,大约是因为他只是借着宗昙的视角窥见那些记忆,除却和宗昙相关的事情外,对于其他人,他并没有太多的共情。
殷长夏在棺材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试探:[江听云做了什么?]
宗昙:[……]
殷长夏:[我只是觉得,同为凶棺之一,江听云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宗昙:[你是想说他发蠢?]
殷长夏沉默不语。
也不算发蠢,和稚子很相似。
过度的沉溺于自我,对认定的事情执着,无法触及到外面的声音。
宗昙满眼讥讽:[当初他痴傻的样子才是少数,算计别人倒是多数。]
殷长夏:[……我曾经听过别人说过,受过重创过后,意识会产生保护机制。可能痴傻着,会是他最想要的?]
[不会的。]宗昙的语气坚定。
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在耳膜中响起,[那曾经是江听云最不屑的样子。]
殷长夏突然多嘴:[那你呢?]
宗昙的灵体突然自右手而出,一袭红衣刺目,同殷长夏一同睡到棺材里。
他和他的距离,不过一拳之隔。
两人对视着,在这种狭窄的空间,目光纠缠而又激烈的碰撞了起来。
这绝无半点旖旎。
有的只是,互相侵略,各不相让的紧迫。
像是喝着一壶烈酒,入喉的时候还有灼心之感。
宗昙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危险:“你在探究我什么?”
心脏在颤栗。
殷长夏有种手握刀尖之感,这把刀日经风霜,就算暂时生了锈,也极其容易戳伤掌心。
殷长夏:“那你晚上又为什么要提醒我危险?”
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躲过去,而是反问宗昙。
明明没有动手。
可仅仅两句,就像是赤手空拳的搏击起来,有那种拳拳见肉的感觉。
宗昙:“……”
他忽然紧盯着殷长夏:“是啊,为什么。”
他们离得太近,宗昙的目光变得空洞,仿佛真的沉思了起来。
如果得不出答案,便会生出凛冽的杀意。
殷长夏有种错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把他拆吞入腹,脑内的感官连接,仿佛连对方的鼻息都能感知得到。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殷长夏嗓子发紧,他必须给予宗昙答案!
“我的身体里有你的骨头。”
“你再也找不到这样契合的身体了。”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选择提醒我的,对不对?”
宗昙:“……”
殷长夏低声念了许久,仿佛要把这件事植入宗昙的脑子一样。
宗昙的目光却变得锐利,抬眼看向了殷长夏。
宗昙凉凉的笑着:“原来是这样。”
说着,他将手放到了殷长夏的发丝之间。
“原来我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喜欢这具身体。”
答案的理解发生了偏差!
殷长夏猛地挪后,可惜棺材太狭窄,根本无法离开太远。
身体几乎是在发颤,酥麻感蔓延了半个身体,殷长夏捂住了口鼻,眼瞳里几乎因为这种强烈的感觉萌生出一层水雾,不知道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在颤栗着。
怎么回事?
宗昙的手指已经顺着发丝,抚摸到了他的动脉血管,一下又一下:“别再对我产生好奇,你再探究下去,就不好全身而退了。”
说完这句话过后,宗昙重新回到了右手当中。
殷长夏缺氧似的,按了下钢棺里的按钮,赶忙从里面爬出来。
身体发冷,又在发颤。
然而持续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有那短暂的几十秒。
奇奇怪怪的感觉。
唐启泽瞧他醒来,连忙走了过来:“你睡得也太久了吧?现在都快九点了!a馆的展览会要……”
他的话尚未说完,像是猜到什么似的,表情凝固着:“载物的第一步是继承,第二步是对接,第三步是融合。”
应该不算违背和大哥的约定。
这种情报,殷长夏只要想打听,自然能拿到手。
殷长夏微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唐启泽:“……你的脸很红。”
殷长夏:“刚才棺材里太闷了。”
唐启泽:“能闷成这个样子的?”
殷长夏一脸懵逼:“对啊,不然呢?”
唐启泽:“……”
他还以为是宗昙突然‘心甘情愿’了呢!要不然进展不到对接那一步!
原来是他想多了?
唐启泽觉得自己老脸都挂不住了,都怪大哥那种形容,搞得他始终觉得载物对接,就是在搞黄色。
但对方可是宗昙啊!
那个高高在上的boss!
一想到这里,唐启泽就打了个寒颤。
若说唐启泽一辈子最害怕的东西,那必属宗昙,连陆子珩和唐书桐都要靠边站。
这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怎么可能搞黄色!
殷长夏从棺材里爬出,发现所有玩家都汇聚到了桌子旁,个个正襟危坐,表现得面如菜色。
唐启泽偷偷在他耳边说道:“莉莉安刚才过来,说要为我们准备早餐。”
殷长夏了然,难怪表情这么难看。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莉莉安端来的食物,谁知道是不是另一重考验?
考核官的桌子是令备的,并不和新人一起吃。
他们被天然的分成了两边。
门突然被打开了,莉莉安推着精美的餐桌,一步步朝着屋子里走来。
众人却吓得浑身发颤,不敢再将自己的眼神乱瞥。
也太可怕了吧。
莉莉安的关节都是扭曲的,右手的皮肤已经被撕裂,露出了里面连筋的肉来。如果再用力些,仿佛整个右手都会被活生生的扯断。
他肚子里没有内脏,整个瘪了下去。
那把染血的剪刀,还插在他的肚子当中,仿佛是和血肉生长在了一起。
莉莉安的唇角挂上了笑容:“十点就要开馆了,请诸位用过早餐,就跟我一起过去。”
众人:“……”
每一道菜肴都盖着圆盖,唐启泽过去坐好,神色显得紧张。
等莉莉安拿完之后,又把餐桌推到了考核官这边。
餐桌上摆放的菜肴,被一道道的揭示了出来……面包、红酒、牛排、炖菜、烤乳猪。
全都是色泽诱人、肉香四溢。
久未进食的众人看直了眼,肚子里纷纷发出咕噜的声响。
莉莉安站到了两者中间,嘴角突然扬起,空洞的眼瞳盛满了黑暗:“莉莉安想跟大家做一个游戏,以此来确定分组。”
游戏!?
众人浑身一震,果然来了!
“允许兑换阳寿,一枚筹码为一年阳寿,争夺对象为……”
莉莉安歪着头,裂开嘴唇笑了起来,“三位考核官!”
一听到这里,所有新人的眼瞳都赤红了起来,昨晚上宋香如没有回来,他们便知道出了问题。
宋香如可是一直在新人团体里,什么时候被伥鬼剥了皮?
玩家之间的猜忌便得更深,他们也不清楚伥鬼是谁。
可如果能跟着考核官,就是活下去的保障!
他们的眼中生出了狂热,像一个虔诚的信徒那样,恐慌催生了一系列的渴望。
——对考核官的渴望。
莉莉安嘴角弯起恶劣的弧度:“请兑换筹码。”
众人:“……”
“忘记提醒大家,兑换多少筹码,只能在心里确认哦。”
“而且竞价成功,也必须考核官同意接纳,才能组队成功。”
“每个考核官仅有三个名额。”
这不是让竞价变为一个无底洞吗?
倘若兑换多了,剩下的阳寿就浪费了;
如果兑换少了,就绝对无法和其他人竞争。
就算拿到了竞价的第一名,考核官不喜欢他们也不行,被拒绝之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考核官还真是拥有绝对主导权!
玩家们都清楚,今天去a馆的展览是九死一生。
他们的神色变得更加疯狂,纷纷在心里确认了那个数字。
魏良高高在上的注视着这一切,享受着万人争抢的瞩目,脑内满是快感:“他们恐惧,又得疯狂争抢考核官的样子,可真是令人上瘾。”
郑玄海:“……”
那一桌的玩家赤红了眼,宛如一个个不要命的赌徒。
“一枚!”
“两枚阳寿!”
“你们胆子可真小,两三枚阳寿就想抢到考核官?我出五枚!”
声音越发嘈杂了起来,魏良爽到了极点,尝到了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滋味。
这种感觉太容易让人迷失,就连郑玄海也头皮发麻:“这是不是太疯了点?”
他们那场可不兴这样啊。
而那边的下注还在继续,已经出到了最高七年阳寿。
唐启泽心跳加快,被这种不要命的气氛所影响,差一点也要跟着下注。
如果他分不到殷长夏那组怎么办?
内心更加恐慌,跟他同样想法的还有王昆和时瑶。
王昆:“我出十年!”
在场皆静。
连考核官那边,都微微怔住。
d级场的奖励也不过才五六年,这还是分数评定高的了。
而王昆一出手,就是十年阳寿。
王昆说着这话,还不停的观察着那边的考核官。
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王昆是中了腐尸的毒,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是一个亡命之徒,跟他争抢根本就没有意义!
因为他会丢出自己的全部!
新人们眼睛发红,不敢再继续竞价。
莉莉安:“那么,请选择考核官。”
王昆径直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眼底带着疯狂之色,站在殷长夏的面前,绷紧了身体:“请、请让我跟你一起参加展览!”
他满脸的涨红,生怕殷长夏会拒绝。
周围开始议论起来,却不敢太大声——
“这可是分队啊,考核官的名额统共没有几个。”
“王昆都快死了,那废物也配?”
“殷考核官不要答应!我好想跟他……”
“嘶,你简直疯了?殷长夏昨天发毒糖果你看不见?这人疯起来连自己人都宰,你不怕他毒死你?”
他们暗暗较劲,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而已,底下早就风起云涌了。
王昆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肌肉崩得极紧。
他太想活下去了。
自己已经中了腐尸的毒,必须得扭转乾坤。
考核官里除了殷长夏,没人能办到这件事。
身后全是那些鄙夷的声音,王昆迟迟没有听到殷长夏的回答,刚才豪赌十年阳寿的孤勇,也在此刻一点点被时间磨平。
“我就知道,殷考核官不会接纳他。”
“王昆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抢名额?”
“一般中了腐尸毒的拖累,都会被考核官当成弃子的。”
王昆面露自卑,额头已经滴落了汗水。
殷长夏:“你想跟着我?”
这声音宛若天籁。
王昆呼吸急促,却越发自卑起自己中了腐尸的毒:“……是。”
殷长夏打了个哈欠:“那就大声点,我现在困得慌。”
王昆闷声闷气,犹如响钟般:“我想跟着您!”
众人:“……”
殷长夏:“……”
这也太响了。
殷长夏彻底醒了:“……那今天你就跟着我吧。”
看到这一幕,刚才议论的人,全都被打了脸。
殷长夏竟然连这种废物都选?
早知道,他们也卑躬屈膝一点,绝对比王昆舔得好!
殷长夏认真考虑过,如果他全带上个游戏出来的同伴,郑玄海那边将会无比危险。
伥鬼混迹在玩家当中,随时随地都会动手。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倘若他们没能找齐所有的伥鬼,伥鬼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
毕竟玩家死在伥鬼手里,被剥皮以后,他们就会成为新的伥鬼。
最好的办法,还是带一个熟人,再带两个看得顺眼的新玩家。
这样最容易监视。
殷长夏对郑玄海说:“你带柯羽安。”
郑玄海点了点头,也觉得殷长夏的判断十分正确。
伥鬼总会露出破绽,但绝非一个人能看得过来的。那么多玩家,不可能不眠不休的盯着。
殷长夏拍了拍郑玄海的肩膀,然后不动声色的捏紧。
郑玄海:“?”
殷长夏意味深长的说:“一定要多照看柯羽安,他需要别人保护,a馆危险重重,独自探查的时候,容易被别人偷袭。”
郑玄海察觉到了违和感。
他不断在心里分析着殷长夏的那句话,知道殷长夏一定是想干什么。
郑玄海表情严肃:“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柯羽安的。”
那边的竞价仍在继续,殷长夏走到了桌前。
殷长夏看了眼唐启泽,“出价一枚筹码。”
唐启泽:“一枚怎么能争到你?”
殷长夏:“别废话。”
唐启泽弱弱的把东西放了上去:“一、一枚。”
他都嫌丢人,真是太少了。
对比这群发疯的人而言,唐启泽觉得自己是在白嫖。
“一枚?那我……”
那群人正要竞价,便瞧见殷长夏拔出了手里的匕首,直接插在了筹码的中间,震动得让筹码也跟着跳了几下。
殷长夏笑着问:“你们想出价?”
众人:“……”
唐启泽这才明白过来,倒吸一口凉气,殷长夏这是帮他作弊!
爽了爽了,他竟然成了那个捡漏的。
刚刚被规则玩弄的不适感,如今全都轰然消退,只剩下了那直冲脑门的爽意。
屋内分外寂静,桌上花瓶里的白玫瑰掉落了一片花瓣,躺在了那些红色的筹码上面。
所有人都死死憋着一口气,仍有些蠢蠢欲动,不想白白丢失这个好机会。
其中一个玩家发问:“这样也可以?”
莉莉安把手放在了唇边,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容:“考核官为大。”
众人:“……”
殷长夏话音一转:“跟着我也可以……”
众人眼神一亮。
“考核官里也有挺多屠杀新人的。”殷长夏笑得露出小虎牙,“我手里还有挺多糖的,你们想吃吗?”
众人脸色煞白,那点儿想法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启泽憋笑,可能是殷长夏第一夜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他被这群新人穿了个‘疯批’的壳子。
但只有他们自己内部的人知道,在那么多变态——宗昙、陆子珩、裴铮等人的对比之下,殷长夏真算一个正经人!
一想到他们全都这样误会,唐启泽就差点憋出内伤。
时瑶更加恐惧,死死低着头,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她甚至根本不敢对上殷长夏的眼睛,生怕她再次被发糖果。
昨天的记忆朦朦胧胧,时瑶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准到底是哪一个考核官救了她。
但大概率是殷长夏。
毕竟唐启泽抱着她回来的,这两人认识。
昨晚的疯狂只是一时的,那个状态过去之后,时瑶就开始害怕了,面如土色的垂着脑袋。
殷长夏:“最后一个名额,时瑶。”
时瑶:“……”
被点名了。
时瑶立挺挺的站起身,进入了大学的军训状态:“到!”
殷长夏:“丢一枚筹码,跟我走吧。”
众人看时瑶害怕成这样,心都要跳到嗓子眼的阵仗,没了对王昆时的嫉妒,反倒有些同情她了。
万一真的被喂了糖果呢?
呜呜呜救命!
—
殷长夏拿了几个面包,边走边吃,很快便抵达了a馆外面。
没多久,其他人也分好了队伍。
由于三个考核官,只有三个名额,再加上考核官不一定选满了人,自然就有落单的玩家,便自动组成了一队。
a馆总共四个入口,几组队伍也被迫分开。
前方的一切变得更加危险,殷长夏心都悬吊了起来。
十点一到,钟声再度响起。
叮——咚——
叮——咚——
声音悠远而清脆,整个博物馆也因此而被唤醒。
莉莉安打开了大门:“欢迎观看a馆的展览会,诸位贵客的参观时间仅限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
众人提心吊胆,缓缓走到了里面。
这就是a馆?
众人死死的瞪着这一幕,吓得不敢出声:“这些植物……”
饶是殷长夏早有心理准备,在白天看到这一幕时,也心惊肉跳。
全身的血液被恐惧逼迫着,一股脑的朝着脑门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