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无星无月。
浓稠的黑暗化不开,四周的气温变得更低。
屋子里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能听见,殷长夏躺在床上装睡。
纪今棠越挨越近,面色潮红的看着他:“阿祈,我好喜欢你啊……”
这声音极轻极快,有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殷长夏的面颊上,烫得人肌肤发麻。
纪今棠好像发烧了?
殷长夏仍然闭着眼,稠羽般的睫毛微微发颤,不知道该不该出口关心时,纪今棠便握住了他的右手。
牵个手就算了,好死不死牵了右手。
殷长夏的眼睛掀开一道缝隙,果然感知到右手的血液也逐渐冰冷了下去。
一看就是快发飙的征兆。
宗昙要杀人了!
害怕纪今棠得寸进尺,下一刻殷长夏就睁开了眼:“我是有家室的人。”
纪今棠有些委屈:“你为了躲我,竟然开始撒这么明显的谎话了?”
殷长夏:“我说的是真的,我那老婆柔弱不能自理!我不能始乱终弃当个渣男!”
宗·柔弱不能自理·昙:“……”
[boss好感度-1。]
殷长夏毫无畏惧,只要能唬住纪今棠,好感度-1算什么!
就算-10,他也能雄起!
殷长夏:“我对我老婆一心一意,谁都不能阻止我对他的爱!”
[boss好感度-10。]
殷长夏:“!”
殷长夏立马就蔫儿了:[老婆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言乱语了。]
宗昙冷笑了一声,说好的雄起呢?
纪今棠的气压变低,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点点僵化。
就算知道殷长夏在胡说,他也醋极了,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一直以来装睡的周迎终于难以忍受了,他从床上坐起身,额头青筋凸起,从喉咙深处吐出一句话:“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殷长夏:“说你呢,赶紧回自己的房间。”
纪今棠做出一个哭唧唧的表情。
周迎阴着脸:“他说他有老婆,大概是上个游戏被人按头当了新郎官的事。”
狗屁的柔弱不能自理!
boss听到这句话,都要从棺材里气出来锤死他!
不得不说、某一方面周迎的直觉非常准确。
宗昙也是这么想的。
殷长夏嘴里逞强:“冥婚一样是婚。”
纪今棠的表情更冷,失了往日的乖巧,整张脸都陷在阴影当中,犹如迅速滋长的黑暗植物。
“阿祈,你宁愿和一具尸体结婚,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那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会……”
殷长夏:“……你想多了。”
纪今棠短暂病娇的样子瞬间收敛,仿佛被殷长夏简单的一句话就安抚了下来,露出开心的笑靥:“我就知道,阿祈不是这样的人,是我多想了!”
周迎:“……”醋死了、醋死了!
他却越来越不敢拿殷长夏怎么办了。
毕竟殷长夏得了重病,时日无多。
周迎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就算醋到了极点,也不想在殷长夏最后的日子里给他添堵。
周迎看着他瘦削的身材,渐渐想起了以前,生出了些许心疼,口气也柔软了不少:“长夏,你的身体……”
殷长夏:“我挺好的。”
一句挺好的,便将两人的距离也拉得更开。
明明两张单人床隔得不算远,此刻也犹如鸿沟。
气氛沉重得快要将他压垮,周迎重新睡到了床上,努力憋着醋劲儿和心疼劲儿。
可怕的是,他既醋又还心疼着殷长夏。
墙上的时钟更加混乱,走动的速度无限变快,不知是那一颗齿轮出现了问题。
窗外呼啸的风声,顺势从缝隙中钻入,好似无数鬼魂在哀嚎。
殷长夏昏昏欲睡,却又不敢睡过去。
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叫声响彻在楼道里:“救命,不要过来——!”
周迎也从短暂的睡梦中苏醒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听声音好像是向思思!
她难道遇害了!?
殷长夏同周迎对视一眼,都瞧出了对方眼神当中的担忧和恐惧,以及呼吸频率变乱的声音。
纪今棠违背规则窜门!
杀人狂今天晚上会来他们这个房间吗?
咚咚咚——
与此同时,门口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都从床边起了身,周迎正要开口,便被殷长夏给捂住了嘴,做出一个嘘声的姿势。
太奇怪了,正常人一定会说话的。
可外面根本没有声音!
殷长夏缓缓从床上走了下来,也不敢穿鞋,只是赤着脚走在地板上,尽量减少着自己走路的声响。
他缓慢的、谨慎的、一点点的朝着大门靠近。
终于来到这边,殷长夏直起了身体,透过门上的猫眼望了出去。
可刚一凑到门口时,敲门声就变得更大了!
咚、咚咚咚——
越来越短,越来越急促!
殷长夏吓了一大跳,可更加令人惊悚的是,门外根本没有任何人!
那是谁在敲门!?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殷长夏瞬间倒退几步,表情变得苍白,是后方的周迎接住了他的身体。
屋外有一团白雾从细小的门缝泄入,两人立马就感到了阴森的寒意,直直冲向脑门。
最可怕的是,他们根本看不见那只鬼!
屋内的气温开始迅速降低,靠近门口的地方凝结了几片霜花,大夏天这样恐怖的场景,殷长夏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一切,连眼睛都不敢眨。
殷长夏连忙望向那边的纪今棠,发现纪今棠如昏死般沉睡的。
一定是那只鬼动了手脚!
到底是什么时候?
殷长夏猛然反应了过来,这间屋子里的时钟,早在午夜十二点半,就已经跳转得十分混乱!
时针不再指向正确的时间,而是指向了混沌和混乱。
想必在那个时候,鬼魂就有意靠近他们,令他们之中拥有载物的纪今棠陷入沉睡!
白雾蹿得更加迅速,两人步步紧退,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方。
呼吸变得困难,殷长夏只觉得空气都要快被抽干!
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破裂声,一双血手印啪的一下按在了窗户上。
吧嗒、吧嗒。
那是赤着脚踏过粘腻的血液,所发出来的声响。
“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