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不松手呢?”◎
“不必…不必了!”
沈雪柠身上有些狼狈, 雪白的长裙沾了灰烬,转身看向青玉,微蹙秀眉, 堪堪叹口气:“青玉,福安你们速速清点咱们家还有多少钱。店铺开业也有段时间了,每天都在盈利,我先用自己的钱赔偿街坊邻居, 如有余剩再用于采买酿酒工具、修葺院子。”
福安和青玉点头,各自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计算, 不出小刻,青玉道:“上次您存在澄院里面的钱,应该还有三百八十两。”青玉一向是管生活开销方面的账目,福安则是打理酒铺,他忧心忡忡地答:”自店铺开业以来, 减去成本与必要开销, 剩余六百八十四两。”
下刻, 沈雪柠答道:“加起来一共是一千零六十四两。你们先拿去赔街坊邻居, 或许够用了吧。”
众人微微惊讶,沈雪柠账算的也未免太快了。
“可是, 刚刚王……王爷已经给他们赔付过了。”福安小心翼翼地讲。
“那你便把这些钱都给翊王。”沈雪柠微抿唇,朝顾清翊施了个礼, 恭敬而疏远, 不夹带任何感情地道:“刚刚有劳王爷救我于火海,也感谢您替我赔偿邻居, 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若不够, 我日后赚了钱在补给王爷。”
其实沈雪柠执意自己掏钱善后的原因非常简单, 无论是江嵘还是顾清翊帮她善后,她总觉得欠了人家,欠了人情,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受了别人的恩,便要还恩,而她已经决定和顾清翊划清界限,便不想再纠缠。她不想欠着任何人的,也只有不欠着任何人,才可以做到心怀坦荡,说不见就不见。
“不必还本王。”
顾清翊执意不要沈雪柠任何一分钱,他讲道:“朋友有难,本王举手之劳罢了,你根本不必觉得你欠着本王什么,是本王从前欠了你。”
沈雪柠白净清丽的脸庞,玲珑鼻尖沾着一团灰,大概是在火场弄的,没显得脏,倒衬的她整个人可爱了几分。
顾清翊修长冷性感的手指微抬,微勾唇角,下意识替她轻轻擦掉鼻尖上的灰。
沈雪柠下意识躲开,江嵘反应过来,亦护住沈雪柠。
青玉走到沉云野边前,直接把银票塞给他,瞪着他道:“我家小姐吩咐的,你莫要再推给我了。”
沉云野愣了下。
“小姐,咱们…这把有的钱都赔进去了,今晚……今晚怕是住的地方都没有了。”福安压低声音,附耳在沈雪柠耳边悄声提醒,想让她好歹留点钱什么的,虽然福安也晓得沈雪柠不想欠江嵘和顾清翊,但挨饿受冻没地方住,也是真的很惨啊…
沈雪柠杏眸像覆了曾冷霜,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怎么可能没有钱?我自有办法。”
看着临危不乱还能从容应对的沈雪柠嘴角勾起的那似浅笑,顾清翊觉得眼睛都被晃花了,只看到沈雪柠朝他行了个拜别礼:“民女有事在身,暂且先告退了。”
“你晚上住哪里?晚上吃什么?明日喝什么?店铺怎么开起来?柠柠,本王帮你,不要你还。”顾清翊追上去。
江嵘片刻不离身地跟紧沈雪柠,挡在顾清翊脚前,他刚刚早已暗中吩咐属下去清理、修葺澄院了,争取早日复原澄院,也托人去买最好的酿酒工具了。
江嵘与顾清翊之间可谓是明争暗斗,表面看似诡秘的平和,实则争斗一触即发,二人都想在沈雪柠面前表现好,因着这层关系,暂时还没动起手。
“之默,带上玉佩,咱们去沈府。”沈雪柠冷笑,“我澄院莫名其妙地被烧,他沈城以为烧掉澄院就可以烧掉证据吗?”
沈之默拼死护住的玉佩被他紧攥在手心,先前在火场时他把书信塞在里衣里面,把它比命看的还重要,毕竟那母亲枉死的真相。
“阿姐,先前我正在院中温习功课时,就瞧见有个黑衣人去后院将火折子放入酒中,酒坛挨着酒坛,火势才会立刻变凶猛起来。”沈之默道,“我也怀疑是沈城干的。”
“如果是他干的,那我不得找他赔点钱?要不然母亲留这玉佩给我们,有什么用?”沈雪柠一翦秋水眸中,不复温柔,取而代之的是霜雪。
她用仅剩的钱,带青玉福安沈之默去廉价的成衣铺,各自买了身干净衣裳,要不然大家都从火场逃出来的太狼狈了,走在街上总遭人白眼。
成衣铺隔壁便是钱庄,能取银票。
江嵘去取了不少银票,走进成衣店时,脚都要迈的比平时大两步,阔气了不少,他挑了店里最华贵的一身鸦青色绣文竹长袍,显的人格外雅俊清新,手拿玉骨折扇,啪地打开,折扇上绣的青山长江水墨,择了个羊脂玉坠子配着,端的温雅深致、清逸俊朗。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等江嵘走出换衣房那刻,惊艳了不少街边少女。
他见沈雪柠挑了件做苦役时穿的最廉价衣服,一身粗布麻衣,人还是很美,可是,他不想让阿柠穿那么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