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云野拿出一份统计册子,眉头紧皱:
“侯爷敏锐力与观察力非常人能比,关于最近大量铁料从四面八方朝京城汇拢一事,确实蹊跷。属下将近两个月内,购买三车铁器以上的商人写在了名单上,这些商人,有的购买铁器是为了炼化后做铁锅贩卖,有的是制造车轮、有人是做斧头铁铲等等,表面看上去,是商人们碰巧都在这两个月内正常地大量进货。”
“你继续说。”
沉云野点头:
”可经属下查探,他们对铁料的实际需求量远没有进货的那么大!有人进货十车铁料,但实际只需要四车就够了,剩下六车运到京城就秘密转移了。重点是商人们运铁料,都会让威远镖局护送。
属下怀疑,商人们与威远镖局勾结形成交易,运到京城便会分道扬镳;商人拿走所需部分,威远镖局再把其余部分直接运走。这样便会让官差误以为,铁料都是同一个商人进的,而不是他们一半威远镖局一半铁料,掩盖威远镖局大量囤积铁料的事。”
“近日乱党在京城附近活动的尤为频繁,假如这批铁料全部冶炼成兵器,后果不堪设想,恐江山易主,颠覆国之根本。"顾清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威远镖局局长是谁?”
“是一个化名叫武爷的人,经调查,全名叫:王武,是熔的心腹之一。”沉云野道,“属下前天早晨去抓过王武,但这小子太狡猾了,从地道跑了!正在全城通缉中…”
“查下他都与什么人走得近,逃跑前见过谁。”
“这王武干的是刀尖舔血的勾当,却是个信佛的,据镖局人说,王武隔三差五就喜欢去静安寺找弘隐住持,还说王武和弘隐住持长得像,可能是住持没入佛门前生的儿子…”沉云野皱眉,“王武此人滑头的像泥鳅,或许找到弘隐住持,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王武的线索?”
“柠柠要找弘隐,王武的案子也需要弘隐。看来只有江嵘才能找到弘隐的下落。”顾清翊提笔写了一张全国逮捕命令,按上官印。
毕竟,是无望阁的杀手抓走了弘隐。
二人谁也没注意到,门外有一抹娇俏的声音无声无息地贴在窗户处,偷听着。
赵音将听到的,全部飞鸽传书给江嵘。
江嵘喝到天黑,酒楼内只剩下他一人,桌前摆了七八个空酒坛。
永临接到信纸,急忙走进酒楼附在他耳边禀告。
“王武?暴露了?”
江嵘支起身子,指尖掐着眉心,有些头疼,“我前几日还夸他办了件好事,今日就暴露了,没用的东西。你这几日调动城西的jūn_duì ,守住冶炼兵器的地下楼。”
“ 永安侯要来找主上问弘隐住持的下落,怎么办?王武这厮临跑前,和弘隐住持走的最为亲近,连我们都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若是永安侯找到弘隐,在他那里得到关于王武的线索,抓到王武,把您的真实身份牵扯出来,就大不妙了。会坏我们的大计。“
永临忧心忡忡,面露恨意:”不如我们找到弘隐后杀了他……”
“不准杀他。”
江嵘冰冷地瞥他一眼,沉沉道,“没我的命令不准杀弘隐住持。”
“为什么……属下不理解!弘隐如果真是王武的父亲,只怕弘隐知道太多王武的秘密了…”
“不准杀就是不准杀。”
永临眼神微紧,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主上是因为沈姑娘吧?因为弘隐是她要找的人,弘隐有她母亲的遗物 ,所以才不杀他。怕杀了弘隐沈姑娘会恨你,可是…我们蛰伏七年之久,为的不就是今年吗?大计当前,不能儿女情长啊…”
“我知道。”
江嵘窒了一息,用力至极,竟直接将手中酒坛捏裂成三半。
永临额头紧贴在地面,一字一句,冒大不韪道:“请主上明断。”
江嵘低头,喝了口果酒,醉醺醺地站起身,发丝微乱,清俊雅致的脸上尽是冷漠与深沉,眼眸如幽潭,一步步跨出了酒楼,重复:“我做事,我知道。”
永临没办法,劝不动,只好隐退在黑夜中。
十天了。
江嵘十天没有和沈雪柠说过话了。
他想她。
他找了阿柠五年,寻找到他的阿柠开始,他就喜半参忧,喜得是把人找到了,忧的是她竟然是他死敌的夫人,后来,他放鞭炮庆祝,阿柠和离了。
他也晓得,阿柠摔下悬崖遗失过一些记忆,或许恰好是把她从前遇到他的那段记忆忘记了。
阿柠想不起来也没什么,毕竟他的身份,一直都有些不堪……知道他身份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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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城南八巷,何韫正在苦苦背书准备科考时,院门突然砰地一声响了,有什么东西倒在了门口?
他吓了大跳,打开门,就看见一团鸦青色长袍,扑面而来的酒味很是熏人,他捏着鼻子喊道:”哪里来的醉鬼,让让,你走到我家门口挡路了。你若醉死在我家门口,我还得被衙门审问…江公…啊不是,侄子?”
一听侄子,刚欲锁上院门的沈之默走出几步,微惊:“江、江江兄!”
江嵘醉的稍稍有些厉害,一听沈之默的声音,才猛然回神,面色凝重,有些赧然,他怎么情不自禁走到澄院了?
赶紧走,千万不要被阿柠看到这幅模样,要不然丢人就丢死了。
“江……嵘……”一道温柔的声线响起。
刚准备躺下的沈雪柠,三千青丝散着,俏丽白净的脸被墨发衬的如玉塞雪,眼圈有点点青黑,素净又清丽,她拢着豆绿色的披风走过去,眸中担忧。
看愣了的江嵘赶紧回神,转身就走,他背脊僵硬,双腿如灌铅般,有些摇晃地一步步走出巷子。
她说了不想见到我,所以,我要赶紧在她面前消失…
作者有话说:
阿柠你不要江江,那我就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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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