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什么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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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通宵达旦灯光未熄。
沈城还沉浸在荣升官职的喜悦中, 莺歌燕舞拥着佳人喝酒。
然而,他买杀手刺杀亲生女儿的消息却在大街小巷上不胫而走。
年初。不少百姓逛夜市,逢人就议论此事。
一时间, 这位新兵部尚书的人品遭到质疑,虎毒不食子,连亲生女儿都杀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可谓是名声岌岌可危啊…
“啪!”
沈城猛地灌了一口清酒, 袖手拍在桌上震飞碗筷,眼尾猩红醉意熏熏, 眼里升起毒辣的凶狠:“无望阁居然出卖本官!不是说无望阁嘴巴闭的跟铁一样严丝合缝,绝不外泄买家信息吗?!”
随侍的舞姬衣着艳丽,全部停下了跳舞,瑟瑟发抖在地上跪成一排。
沈端玉刚泡完澡,洗漱完毕, 她常年注重保养, 皮肤依然很白皙, 脖颈上涂了些玫瑰暗香, 款款走来,朝舞姬们挥挥手, 喊道:“都退下吧。这里交给我。”
老管家和下人们皆松口气:只要姑奶奶来了,老爷的气一般都会散。
沈端玉松了松衣领, 露出一小节白颈, 嘟囔了声:“这屋中地龙也烧的太旺了,热。”
正在盛怒的沈城, 瞥见她半松的衣领, 怒气果真消了些, 深吸一口暗香, 见四下无人,喊了声:“端玉。”
“叫姐姐。”
沈端玉举止间暗香浮动,这香十分有心机,广袖一扫,丝滑如水的布料拂过沈城的面部,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沈城登地站起身,拉着沈端玉进书房,打开里面密室。
密室里,有床、梳妆台、镜匣、衣橱,地面铺就的全是软毛毯。
沈城这位姐姐,虽人至中年,却风韵犹存,至今都未出嫁,举手投足间皆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女人风情,拉着沈城的手腕,将他按在床前坐着,而她则翻身跪坐在床上,带着翡翠手镯的皓腕轻轻揉捏沈城的肩膀,劝道:
“沈雪柠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被永安侯休弃,身边还没人撑腰,你何必那么担心?弘隐已被我们劫走,沈雪柠拿不到贱人留在弘隐那里的玉佩,也查不出什么。只可惜,弘隐这老和尚嘴巴太紧了,说什么为人诚信为本,绝不交出玉佩,宁死不屈。”
“姐,我怕啊……”沈城转身,握住沈端玉的手,头疼地叹息,“可是我怕!我怕沈雪柠查出贱人的死因,又顺着查下去,查到贱人撞见的秘密…若是被发现,只怕全族遭殃…”
“你别怕,只要我们杀了弘隐,杀了沈雪柠……再杀了沈之默…秘密就可以永远埋在地下了…”沈端玉温声相劝。
“我子嗣单薄,就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沈雪柠死了就死了,毕竟我还有两个女儿,但之默死了,我可就剩一根独苗了。我不能杀儿子。”沈城摇摇头,很是执着地反对。
“好好好~不杀~”
“我们养的那批刺客,要不是因为上次火烧沈雪柠,被永安侯查的实在太紧,不敢在永安侯眼皮子底下让他们再出任务,否则我又怎么会去无望阁买刺客?现在好了,我名声就被这么糟蹋了…”沈城烦躁地抱怨。
“砰!”地一声。
书房像是有什么重物砸了进来。
沈端玉和沈城皆是身躯一震。
二人先后从地道走出了密室,来到书房大门口。
只见清冷如霜的月色下,黑沉沉的屋顶上,站着百名整齐划一、训练极其有素的夜行衣刺客,执着泛寒光的剑,气场肃杀骇人,个个都是绝顶杀手,常年在腥风血雨中淬炼出的眼神冰冷又嗜血。
这样的阵容除却皇宫大内高手与顾清翊的暗卫,只能是无望阁的精英杀手了。
“无望阁这是什么意思?”
沈城见此心中警铃大作,有些不安,声线细弱,却梗着脖子,大声质问,“无望阁出卖本官,把本官买凶杀沈雪柠之事传的人尽皆知!本官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这么一团一伙地出现,是要杀我?头一次遇见雇主买命杀人,杀手却杀雇主的事情,如此不讲诚信,就不怕无望阁名声被毁,从此消失匿迹?”
无望阁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年内崛起,成为威震江湖的杀手组织,无非靠的就是诚信,雇主花钱买相应等级的杀手去杀人,只要付钱,无望阁的杀手必定使命必达,除掉目标人物。
可今天是哪里出了错?沈城想不通,为什么无望阁会出尔反尔?
“你花八千两买沈雪柠和弘隐的命,现在本阁主将八千两还给你。”
幽冷的嗓音,如寒冬凛冽的风。
情绪稍显激动的沈城,这才看到杀手中央的正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暗夜里,站着一袭金线黑衣斗篷,袍摆绣着栩栩如生的金色麒麟图腾,男子头戴斗篷黑帽,遮去面容,露出一双清凉却寒冷的桃花眼,神秘且令人畏惧。
关于无望阁还有一个传说…
沈城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喃喃道:“黑斗篷金麒麟一出,非灾既祸。你是无望阁阁主…”
江嵘站在夜风中,打了个手势。
八千两白银被装成一箱箱铜币,足足接近百个大箱子,在沈府下人的震惊目光中,众人纷纷逃窜——
箱子铺天盖地地砸下来!漫天铜钱侮辱性极强地砸到沈城身上…
砸的沈城满身淤青,头晕眼花,额头冒了好几道血口子,哎哟哎哟叫唤着东躲西藏,有些狼狈,但总比被砸死了强。
“沈城,你现在可是本阁主的目标人物。”
江嵘如生死判官,双眸冷冽似锋利的刀刃,无情之极地轻笑道,“好久没出任务了,手有点点生。”
百名顶尖杀手步伐统一后撤,为他们的老大让出条刀,蒙面的永临捏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栗,不少杀手都有些激动啊…亲眼见到阁主出任务,那可是千载难逢啊…
这位无望阁阁主除非黄金千两,否则绝不出任务。
沈城宽松的袖袍肉眼可见的颤栗。
他双腿一软,在强大肃杀的气场压迫下,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情不自禁朝后后退几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名金麒麟黑斗篷的清瘦男子拔出腰间软剑,软剑轻薄如纸却削铁如泥,是把绝世好剑,在银白色月光下泛着致命的冷意…
“我沈城自认命值不起黄金千两……我与阁主无冤无仇,阁主为何要杀我?”沈城慌忙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