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六,溶城一中和溶城中学篮球队将有一场友谊赛。篮球队队长段曦对这场比赛非常之上心,一有时间就叫队员们一起训练。
比赛前一天,段曦又是很晚才回宿舍,舍友陆之恒果不其然已经上床了。
“哎,陆神!”段曦把篮球塞到桌子底下,叫了他一声,“这周末留校吗?”
“嗯,留。”陆之恒坐起身来,“怎么了?”
段曦一边换衣服,一边撺掇他:“明天一块来比赛吧!天天在学校学习多无聊啊,去给我们拍照啊?”
陆之恒看他撩起衣摆、要脱上衣,立刻躺了回去,但是对于他的提议,却没拒绝:“好的吧,陪你去。”
段曦个子高,一伸手能够到上铺。听他答应,高兴得摸了一把他的脸:“好兄弟!”拿上睡衣跑去浴室冲澡。
陆之恒无奈,擦擦脸:“你快一点,马上熄灯了。”
“知道啦!”
比赛当天,以段曦为首的篮球队和以陆之恒为代表的记者团,坐大巴前往市体育馆。
此时的篮球馆更衣室,溶城中学篮球队5名首发球员和2名替补一块商量战术。
队长是高二的学长,司职中锋:“一中篮球队的实力一直很强,尤其是中锋,段曦,很不好对付,要格外小心!”
高一的小前锋:“怕什么?咱们有曜哥呢!一枝独秀有什么了不起,怎么比得过我们的配合?”
队长:“你们高一,没见识过段曦的厉害。不管怎么样,开场先稳扎稳打、防守为主,要是一上来就被人打爆了,咱整场比赛就完了。”
“好,听队长的。”控球后卫庄文曜终于发话了,“大家注意跑位,我会努力制造进攻机会的!”
“好——”
段曦的篮下卡位和低位单打简直一绝,溶中的队长稍显逊色。不过对方控卫庄文曜的过人、急停、假动作更是出神入化,球权易主只在瞬息之间。虽然凭借这一优势,溶中还是很难胜过常胜将军一中,但也足以引起段曦的注意。
“这届溶中的水平简直有了质的飞跃,无球跑位做得非常优秀。这都是因为对方的控卫穿针引线,让我们找不到突破口……”
返程的大巴上,球员们七嘴八舌复盘比赛,围绕的都是溶中的新战术。而唯一的篮球门外汉陆之恒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地翻看着相机。
身边段曦忽地揽住他的肩,凑过头来:“团长!有没有记录下我们挥汗如雨的英姿?”
“拍了一些。”陆之恒把相机拿给他。
第一张照片里没有他。段曦皱眉,继续往下翻,结果一张张的全是对家篮球队的那个控球后卫:庄文曜带球过人、庄文曜胯.下运球、庄文曜拉杆上篮……
段曦眉毛跳了跳:“我呢?”
“有你呀。”陆之恒返回相册缩略图,翻了两页,终于调出一张穿红球衣的段曦,“喏。”
啊这,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段曦看那两页小图,全是蓝球衣的庄文曜,对于这个球技和颜值都对自己有很大威胁性的学弟,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警惕感:“你看上那小子了?”
陆之恒玩味地抬眼看他:“看上了又怎样?”
“……”段曦惊呆了呀:这是我们沉稳自律循规蹈矩的学霸优等生陆神说的话嘛!不知道该说啥了,比个大拇指吧,“我看好你!”
陆之恒笑了笑,复又收敛了神色道:“对了曦哥,有件事想和你说。”
段曦见状,也认真起来:“你说。”
“曦哥,我觉得你们篮球队缺个经理。”陆之恒说,“自从原来的经理上了高三,现在篮球队的事,都由你这个社长兼队长负责。如果有个经理,那你就能专心带大家训练了,外联之类的杂事就能由我……由经理打理了。”
听着他的话,段曦陷入思考:“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谁愿意干啊……”
陆之恒毛遂自荐:“你觉得我怎么样?”
段曦微微拧眉:“可是,你既是学生会副主席,又是记者团团长,再兼任篮球队经理的话,会不会忙不过来呀?”
陆之恒满不在乎地微微笑:“不会的,举手之劳而已。”
望着基友真诚的眼神,段曦感动得要哭了,握着他的手,热泪盈眶:“好兄弟!”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你当篮球队经理,该不会是为了他?”
陆之恒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段曦内心剧震:陆神这回是认真了!
庄文曜从小就喜欢打篮球,义务教育阶段就没少练球。上了高中加入校篮球队,球技又大大精进了,溶中之内鲜有敌手……直到在与一中的友谊赛中,遇到了段曦。
真是个强大的对手啊。
那场赛后,庄文曜一直期待着能与他再次交手。高一下半学期,他终于等到了机会:溶城高中生篮球联赛。
溶中的大家同心协力,战术日臻化境,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挺进决赛,再次对阵一中!
比赛当天,两队的成员在休息室狭路相逢,表面客气礼貌,实则暗潮汹涌。
陆之恒身着正装校服,衬衫西裤和领带一样不少,脖子里还挂着工作证和相机背带,看上去任务艰巨,却神色自若,笑得温柔和煦:“你们好,我是一中篮球队的经理,陆之恒。”
庄文曜看着他的脸,如遭霹雳。
上半场比赛,我们溶中的王牌球员庄文曜,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反应慢半拍不说,投球命中率也低得吓人。
中场休息,庄文曜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水龙头开到最大,冲不散心头的躁动。
是他。
他回来了。
庄文曜从洗手池里抬起头,水珠划过干净的脸庞,顺着鼻尖和下巴滴落。睁开眼,镜子里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转头,日思夜想的男孩就在身边望着他。
“阿曜。”陆之恒叫他,“好久不见。”
庄文曜瞬间回魂了一般,定定看着他。想说些什么,然而不告而别的遗憾却不知从何处填补,竟说不出一句话。
默然片刻,索性抓住陆之恒的手腕,一声不吭把人拉进了厕所隔间。
陆之恒一进来,庄文曜就转身锁上门,一拳落到陆之恒颈侧的门上。
近距离对视,陆之恒的眼睛仍像儿时一般清澈温和。庄文曜心里话再也藏不住,连珠炮似的:“你去哪了啊?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
我很想你啊!
未出口的话生生哽在喉咙,庄文曜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面对庄文曜的质问,陆之恒没躲避也没推开,而是迎了上去,抱住了他。
“阿曜,对不起。”陆之恒环住他的背,两种炽热的体温交融,“我回来了。”
“……”
这种情况,怎么还能生得起气来啊。
不知不觉中,庄文曜紧握的双拳也松开了,轻轻搂住陆之恒的腰。两人谁也没说话,用无言的拥抱填补分别多年的空白。
直到休息时间到,庄文曜的队友来卫生间寻他:“曜哥你在吗?快要上场啦!”
庄文曜连忙捂住陆之恒的耳朵,应了一声:“就来!”
低头看向陆之恒,有些不舍,“我要上场了。”
“嗯……对了,这个给你。”陆之恒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撕开包装纸,喂进庄文曜嘴里,朝他眨眨眼,“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