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曜板起面孔:“晓辰啊,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只要说出了最艰难的四个字,刑晓辰的心里话就源源不断地倾诉出来,“学长,我来一中之前、看到你拍的宣传片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算是一见钟情吧……上天眷顾,我考上了一中的航空班,见到了学长,我才发现,学长你比宣传片上的还要帅、还要优秀……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开玩笑!学长,可以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我想……我想和你在一起!”
庄文曜傻眼了。
这个世界为何如此荒谬!
他实在是太慌了,搬出一套避重就轻的话术:“晓辰啊,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才刚上高中,很容易对学长学姐啊,产生一些崇拜或者依赖。我那时候也是这样,特别迷我的学长……但是这不一样……”
“不是的!”刑晓辰拼命摇头,“我分得清崇拜和喜欢!我说过了啊,我在来一中以前就喜欢你了!你在宣传片里的样子,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样子!就算现在你成了我的学长,我还是很崇拜、很喜欢你,但我并不想太依赖你,而是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优秀的人!学长,我喜欢你!”
“……”庄文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甚至不知如何进行表情管理,神色晦暗不明。
他非常震撼,甚至有点佩服: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这四个字!
他庄文曜和陆之恒十年情分,都不敢说“喜欢”,意外说漏嘴了,还要想办法掩饰过去,以维持现在的关系。
但是他刑晓辰,还有沐绵,他们才和自己才认识多久,凭什么这么容易就表白!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他真的理解不能。
刑晓辰显然误会了庄文曜的情绪,问:“学长,你歧视同性恋?”
“没有!”庄文曜立刻反驳,“现在什么年代了,我怎么会歧视……”
作为一名喜欢同性的特殊群体之一,刑晓辰的感情显然比较脆弱敏感,很在意庄文曜的态度:“那就是我不够好?你不喜欢我……”
“不是啊!”庄文曜连忙否认,“你很好,很优秀也很努力,我一直都挺喜欢你……啊不是,挺、挺欣赏你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不代表……”
“我明白了,”刑晓辰忽然抬起头,鼓起勇气朝他迈出一步,“学长,你没有喜欢过同性、没有和同性.交往过,所以不适应,对不对?”
“……”这句话我只能认同后半句!
“学长,没做过的事,可以试一试!其实……”
正当庄文曜正犹豫着如何作答的时候,刑晓辰忽然又向他靠近了一步,抛却了一切紧张、担心和顾虑,孤注一掷般说道,“我愿意给你试!”
庄文曜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一时懵了:“啊?”
什么叫“给我试”?
刑晓辰的脸红得不能再红,再也没有勇气重复刚才的话了。
庄文曜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接着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不是的,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
“刑晓辰!”
他猛地大喝一声,导致刑晓辰条件反射般一个激灵、挺胸抬头立正站好。
“我对同性恋没有任何偏见,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助长这种不良的风气在我们的集体中蔓延。”庄文曜的表情像站军姿时那样严肃,完全没了私下和朋友相处时的阳光活泼,沉声道,“我不管你受到了谁的影响,你都应该时刻坚守自己的原则,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只有懂得爱自己,才有能力爱别人。我言尽于此,现在请你马上回自己宿舍,收拾内务、早点休息、停止胡思乱想!这是命令!”
庄文曜最最不想用学长的身份压他,觉得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非常傻逼的一种行为。但是刑晓辰的执念太深,攻势更是近乎“死缠烂打”。庄文曜这个情感方面的小白,哪里想得到别的办法?
刑晓辰眼眶开始泛红:“学长……你再考虑一下呢?”
他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默默喜欢着庄文曜,但是从没打算表白,而是把他当做努力的方向和信念,去追逐和仰望。
但是今天,庄文曜在球场上的表现太过鲜明耀眼,在刑晓辰眼里更是光芒万丈,令他心心念念了一整晚。于是荷尔蒙上头之下,就做了这个冲动的决定。
他很清楚,表白这一步凶险未知,没有回头路。这一脚下去,成则功德圆满,败则万丈深渊。
他做好了面对最坏的结果的准备,但还是想争取一下,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
他并不知道喜欢庄文曜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庄文曜在心底叹了口气。
既然对方如此决绝、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他只有同样干脆果决,才能让他清醒。
“晓辰,我实话告诉你。”庄文曜控制着语气,尽可能地温和平静,“我有一个,从小时候起就很喜欢的人,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他,甚至比以前还要喜欢……你懂我意思了吗?”
其实不用刻意控制,他谈到那个人,神情语气便都会柔和下来,甚至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笑意,或者说,幸福感。
虽然,他对陆之恒从小到大的“喜欢”,不是同一种“喜欢”,是有变化的。但是既然都是对他一个人的,那这样说也没错吧?
看着庄文曜的表情由阴转晴,刑晓辰愣住了:“学长喜欢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庄文曜并不打算向他出柜,一来避免令他燃起无谓的念头,二来是对自己和陆之恒的一种保护。他稍稍正色:“这不重要,重点是……”
“不是我。”刑晓辰悟性极高,立刻听懂了话中的弦外之音:他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刑晓辰飞速转身上了楼,灯也不知道开,就这么只身钻进了黑暗的楼道里。
庄文曜却没有立刻走开,呆立半晌,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只是心里怅怅的,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直到宿舍楼里吹响了熄灯号,庄文曜才猛地回过神来:淦,还没有洗澡洗漱!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宿舍,抹黑躲着宿管大叔的巡查,把该做的事都做完,蹑手蹑脚地上了床。
太累了,今天一天都太累了。
庄文曜的脑海纠结一团,但无法抵挡身体的疲惫,很快昏睡了过去。
……
总所周知,庄文曜的作息一向很规律,不需要别人督促,起码311的舍友们知道。
因此,当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个整理好内务准备去吃早饭去教室之前,看到庄文曜还在睡,并没有太担心。
张烨然最后一个出门,悄悄带上门:“曜哥昨天打球累了,可能是想多睡一会吧,咱不打扰了,先去吧!”
张芮、祝金融:“好!”
然而,当早读前五分钟,庄文曜的座位还是空着的时候,张烨然突然意识到不对,当机立断拿上钥匙跑回宿舍把人从床上薅起来:“曜哥你搞什么啊?不上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