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风卷残云过后,庄文曜的餐盘已经空了,对面却还剩了大半。
陆之恒惊讶地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餐盘,对上庄文曜眼神后,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实在吃不下了……”
“你这饭量不行啊,”庄文曜扫了眼剩饭,“把肉都吃了,米饭就算了。”
陆之恒苦恼地蹙起了眉:“可是我已经很饱了……”
“行吧。”庄文曜也不强求了,“那我去拿点水果……”
陆之恒连忙拉住他:“不用了,真的,吃不下了……”
“噗哈哈……你真该来我们航空班感受感受,不出三天饭量就得上来了。”
两人开始收拾餐具。
陆之恒问:“你们每天训练很辛苦吗?”
“还好吧,我们都习惯了。”庄文曜把碗筷啥的都摞到自己这来,再把陆之恒的球拍挎到肩上,“现在的强度还不算什么,等到了以后,平衡力和抗眩晕的训练才叫魔鬼呢。”
陆之恒有点感慨:别人羡慕航空班待遇优厚,但他们也付出了相应的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一切都是公平的。
“你将来会当飞行员的,对吗?”他问。
“应该……吧。”
庄文曜的回答有些迟疑。十六岁的年纪,还没考虑过职业生涯的规划。
航空班虽说是培养飞行员的项目,但他们还都是高中生。
有的学生怀有飞行员的梦想,而有的学生可能还没考虑清楚,只把“招飞”当做进入重点高中的捷径,未必有着卓天骄那样坚定不移的空天志向,高考也不一定报考航空专业院校。
庄文曜属于后者。
三年里会有很多变数,能否坚持到最后,要看个人的选择和努力。
而现在,关于未来,他的心里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没关系,三年很长,他还有的是时间考虑,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教室的路上,经过求是楼,二人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庄文曜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糖,递给陆之恒:“这个给你。”
糖纸是亮橘色的,晃得陆之恒一愣。
他不知道,上次广播站“低血糖”事件之后,当天晚上庄文曜就下单了各式各样的糖果,每次都抓一把随身带着,遇到某人就会给他几颗。
陆之恒也想到了这个点,心里一暖,眼睛笑起来:“今天我有好好吃饭,不会低血糖啦。”
“吃了吧,提神醒脑的,糖又不占肚子。”庄文曜把糖塞到陆之恒胸前的衬衫口袋里,归还他的网球拍,“走了啊!”
“嗯,慢点。”
陆之恒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抬手取出那颗糖果,上面还带着庄文曜手心的温度。
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撕开包装,他现在确实很需要提神醒脑。
今天的是一颗鲜橙味爆浆夹心糖,外壳薄脆,清心爽口。齿尖轻轻一咬,浓香甜软的流心满溢,密密地将唇齿舌尖温柔包裹。
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此言不虚。
但此刻令陆之恒心满意足的,却不止这颗糖。
……
众所周知,溶城没有春秋天,降温总来得猝不及防。
当天夜里刮了一晚上大风,第二天同学们纷纷在衬衫外面套上了蓝白的运动外套,西裤也换成了配套的蓝色运动裤。
航空班的没有换装束,在迷彩服里加了件长袖t恤。
庄文曜他们宿舍(511)有点倒霉,昨晚睡前窗户没关严,吹了一晚上冷风,早晨起来集体嗓子沙哑鼻音浓重,吸溜吸溜地流鼻水,只有庄文曜逃过一劫。
“来,风寒感冒颗粒,解表散寒的。”庄文曜从医药箱里拿出三包感冒冲剂分给大家,“记得多喝热水哈!”
“好嘞——”
“曜哥靠谱!”
“谢谢班长~”
不知是因为这不顺的开端,还是突变的天气,整整一天,庄文曜心里都惴惴的不安宁。
上午下了第二节 课,他像往常一样,逃掉眼操直奔逸夫楼的广播站。
尤未一见他就焦急地问:“庄庄,你感冒了没?”
庄文曜茫然仰头:“没呀,怎么了?”
尤未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今天好几个人都发微信跟我说感冒了嗓子不行没法播音,连站长都没守住阵线被病原体突破了第二道防线!”
站长,何茫学长啊。想想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再加上浑厚的鼻音……那将是怎样的低音炮攻击啊!
“第二道防线是啥来着?”庄文曜随口问道。
“体.液中的杀菌物质,溶菌酶和吞噬细胞。”尤未递给他一张稿子,“快,眼操结束后下个通知。”
“好的未姐!”
没想到连年级第一何茫学长都沦陷了,这波流感的威力当真不容小觑。
中午回了宿舍,庄文曜顺手揣了几颗板蓝根润喉糖,打算见面分给陆之恒一点,叫他注意预防感冒。
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一天,他都没有这个机会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