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响亮清脆的回答把沈彻整得一愣,不禁抬头用异常的眼神瞅了祁风一眼。
终是松了口气,原以为他执念太深,想要放下谈何容易。但没想到放下一个人,竟是从想对另一个人好开始。
“我问过,她的娘亲早没了,”沈彻定了定心神,“姑苏尚有老父亲在,也已续弦,但成婚一事,没有高堂,我纵然能帮她,却也少不得见人低看一眼。”
“殿下的意思是?”祁风半天没琢磨透他的心思。
“你去太傅那儿瞧一眼,不必叨扰,若无什么紧要的事,我便去见他,”沈彻沉思半晌,总觉得有些不妥当,但还是咬牙下了决定,“老师唯有一子,只可惜多年前裴戎战死沙场,膝下再无人承欢。”
“卑职鲁莽,虽然姜姑娘并不是犯事才进的奴院,可毕竟身份低微,”祁风顿了顿道,“殿下这么做,恐怕不太妥当。”
冗长的一声叹息,沈彻皱眉凝神没有回话。
好像真的太荒唐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顺遂他这么做。
“是,卑职明了。”祁风不再劝了,只是听命下去了。
药香从门缝中挤了进来,一对黑漆漆的目光眨了又眨,脚步胆怯不敢推门。
恰巧被逮了正着。也没见他抬头,怎么就知道自己来了。
她悻悻地低头,进了屋子,双手将药碗捧到沈彻面前,但不忍细看胳膊上的伤。
初闻只觉得甘香,再闻便是焦苦,他皱了皱眉。
“殿下,是药,”她这回聪明了些,读懂了眼神,摆手解释道,“大夫说了,止血药多为炒炭,所以才会闻着有焦味。”
这还真不是自己煮焦,只是黑漆漆的一碗,实在难下肚。
沈彻没喝,她委着小身板凑了过来,朝门口探了探头,这才神秘兮兮地从兜里一只小盒子,里头装满了一个个橙黄色的小蜜饯,看模样就知道酸甜酸甜的。
“殿下,药苦,就这些吃。我偷偷拿的,没有人知道。”
的却,叫人知道靖安王吃药也怕苦,传出去岂不是受人耻笑。
沈彻自然也不会吃,只是瞧她一番动作下来,觉得心暖。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意他苦不苦。
“我给你找户人家好不好?”药已温凉,沈彻才缓缓开口。
“……”
果真,求赐婚是权宜之计。
她难免有些失落,但也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于是不客气地点点头,“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殿下吗?”
沈彻:“……”
是怎么想的?只说要找户人家,没说要找个人家把她给嫁了。
或者说,她心里眼巴巴早盼着嫁人。
“你有喜欢的人?”
否则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
她在王府见过的男子,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祁风是怀绿的,余下的几个,更是点头之交。小的时候倒有,那是青梅竹马,成日里一道玩,谈不上喜欢与否。
只是白驹过隙她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了。
她摇摇头,“没有。”
沈彻松了口气,见祁风从外头回来,便起身道,“今晚早点歇息,明早带你去见个人。”
她惊讶地张嘴,脆生生地点头,退了下去。
回到屋子,怀绿正同月牙哄闹些什么,看到她回来,立马上前,替她摘去外头的衣裳,急切道,“姑娘,我才听说在府门外出了事,殿下为了救你还受了伤,我早就想过来瞧瞧,可是祁将军拦着不让。”
怀绿上下打量了一眼,又围着她转了转,拍了拍胸脯,“还好没事……”
“月牙,你去找院子的嬷嬷,只说我有糖饼留给你,快去罢!”怀绿有话想说,但碍于月牙在,没得开口,半哄半骗地将她支了出去,关上了门。
屋子里已经备好了热水,她用绢帕浸湿擦拭去姜元初脸上的灰尘和血迹。
“姑娘,外头冷,这一回可又遭了什么罪?”如此娇美的一个可人,才出去一阵就弄得灰头土脸,怀绿难免心生怜惜。
“今日殿下在慈宁宫中,同太后娘娘求旨赐婚。”在惊险的事她没敢提,想起来,就觉得脖子一冷。
“赐婚?”怀绿跟着念了一句,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