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沈彻温声,长指微动,目光轻扫过任诏清镇定自若的脸庞,慢慢收紧,“看来往后,我得多留意些才是。”
倘若早些知晓沈砚喜欢,他便能让阿叙下旨赐婚,以任诏清两头三面的性子,定然不会拒绝。又何苦将自己搅进这局,多些麻烦。
“这儿没有旁人,老臣也不妨直言。前阵子,太后娘娘召见老臣,说是想替小女促成一门亲事。太后娘娘安排的,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姻缘,老臣爱女心切,便应下了。竟不知,那位良人是殿下!老臣欣喜,这是老臣百世修来福分,老臣愧对天恩,实不知该如何报答。”
话说的动听,更是一口咬定这门婚事,已然成了。
“任大人急什么?”沈彻眼眸微暗,指背轻推开茶盏,“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殿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方才笑得欢快的任诏清一下子变得素静了,用手尴尬地挡了挡鼻子。靖安王从来不喜欢与人虚长问暖,扯这些没用的客套话,这么说,并不是什么征兆。
谈话间,一个曼妙的身影闯入众人的眼眸。才闻着香味,沈彻不由地皱了皱眉,任嫣儿身着桃粉色齐胸诃子裙,缓缓走了进来,笑容可掬,“嫣儿见过殿下。”
连臣女的自称都改了去,听得好像越发亲切了些。任氏心知肚明,却佯装糊涂,在一旁点了点头。
沈彻正愁该用什么借口去见她,毕竟自己怎么开口,恐怕都会被有心之人说成关怀,更何况是在任府,借题发挥更是易事。
任嫣儿来了,许久不抬头的沈彻突然抬起头来,看得姜元初心一跳,跟着紧了紧眉头。
“嗯。”他不温不淡地开口,以示回应。
“多谢殿下昨日送嫣儿回府。”任嫣儿没有细说,只是娇羞地红了脸。
任氏见状心中大喜,推了一把任诏清,在耳旁细语一句。任诏清忙拱手道,“老臣去给殿下沏壶新茶。”
说罢,挥挥手,将屋里所有人悉数屏退。又看了看,沈彻身旁站着的,一左一右的祁风和姜元初。
任氏认得祁风,自然不敢有意支开,给女子留足与殿下独处的机会,目光自然就落在了姜元初的身上。
“殿下,不知这位姑娘是?”
这也是任嫣儿最好奇,最想知道的事。
“她不爱说话,任夫人若有什么想问,我替她回答。”沈彻知道这一家人个个怀揣了什么的心思,偏偏不挑明了说,叫她们心急火燎。
“也没什么,”任氏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仍旧笑道,“既是殿下带来的人,那也便是蔽府的贵客,理应好好招待才是。这位姑娘初来乍到,臣妇想带她去园里逛一逛。”
靖安王府比任府阔气上百倍,也不见得她有什么兴趣。沈彻心中讪笑,到底想献殷勤,还是藏了小心思,他一下子就悟了,微微侧身看了看姜元初。
前头沈彻才提过自己不爱讲话,她立马现学现用,不说话,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她也不傻,知道沈彻从来不带女子同行,那成日在朝堂上摸盘滚打的任尚书怎么可能不知道?若真跟了去,恐怕又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留在他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全。
“任夫人有心了,她怕生,也习惯了跟着我。”
姜元初:“……”
任氏圆了圆眼睛,同样什么无语,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少不了,而后轻轻地退了下去。
沈彻能来,任嫣儿开心地不得了,也顾不上屋子另外两人,紧步上前,“殿下是特意来看嫣儿的吗?许是这些日子太累了,嫣儿一时失态,让殿下见笑了。若不是昨日有殿下在……”
还是不在的好,沈彻想。突然有些困惑,昨夜应当是沈砚送她回来的吧?怎地没交代清楚,竟叫她误会成了自己。
他也不说破,语气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打断她,“任姑娘,借一步说话。”
“殿下客气了,你我将来是一家人,何来借字之说?”
“任姑娘不介意,我自然也无它话。但我以为,任姑娘还是想清楚了再回答。”
话说得任嫣儿双颊一燥,觉得这应当是句警醒,也敢再执意了,点点头,“嫣儿听殿下的。”
沈彻起身,走出了屋子,祁风也跟了出去。姜元初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两之间的话,祁风听得,自己却未必能听得。
刚想着,原本走出几步的任嫣儿又折返了回来,充满敌意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姜元初一眼,“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殿下,殿下马上要和我成亲了,你若是个知羞的,就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