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喘口气了, 沈彻一个翻身,迅速站起,低头去看还乖坐在地上的身影。
“疼……”她低哼了一声,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去, 掌心在脚踝处揉了又揉。
才说自己可以站起来的, 哪里知道竟会是这样?看着沈彻干净的衣裳上也沾染了不少的白粥, 她越想就越觉得羞愧难看。
早知道就不这样嘴硬了。
冗长的一声叹息, 那个身影落下来, 蹲进了她眼眸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朝她伸了过来, 等不及她拒绝, 已然轻轻地握了上去。
“哪里疼?”他问,声音柔软, 像云朵般,“这儿吗?”
他丝毫不敢用力, 一只手托着脚踝,另一手用掌心在轻轻地揉了揉, 极为小心,好似什么易碎的物件。
“哪都疼……”
“……”
她说得确实是实话, 这一摔有些重, 浑身上下都痛, 要不是忍耐力强,估摸着早就两眼泪汪汪了。
沈彻不敢轻举妄动了,双手的动作越发轻柔了,羽毛般痒痒的, 她一时难忍笑了出声, 见对方递过来杀气腾腾的目光, 连忙抿住嘴。
“下次再敢, 这腿就别想要了……”他的目光落在那片红肿处,心头悸动。
不过是想给他送碗粥,顺带瞧一瞧,怎么听起来像犯了弥天大错一样。
“粥,可惜了……”她微微撅嘴,显然心中底气不足。沈彻从来没要求她做些,是自己非要献殷勤,而今这样,也怨不得旁人。
“府中自有人打理这些,”他看了一眼,白粥尚有余温,“不必因为我为难自己。”
“不为难,不为难,”她眼眸一亮,咧着嘴露出两只甜甜的梨涡,一本正经道,“是我自己要做的,我想亲手给你煮一碗粥。”
可惜,没吃到。
她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粥,怅然若失。
其实,想给你煮一辈子的粥。她想,心头一甜,但很快变得失落起来。他就要成婚了,任嫣儿那么喜欢他,一定会很幸福的,身边又怎么会少煮粥的人。
粥流了一地,碗碟也碎了。沈彻随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里丢落了她的一片心意。
他微微侧身,从那摊粥上拣了颗未曾被泥土沾染的莲子,送入口中细嚼了嚼,“下不为例。”
那是她从没想过的,总以为他会嫌弃,可动作却是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她心底有些自怨,应该早些送来的,也不至于让堂堂一个靖安王去捡地上的吃食。
太荒唐了……
她糯糯地应了一声,腮帮子微微鼓起,两颊泛着红光,乖巧的样子,像极了瓷娃娃。
沈彻情不自禁地抬了手,在她秀挺的鼻梁上一刮,转过身去,“上来……”
“……”
宽阔的后背,看着就让人很踏实,若换平时,她可能犹豫不决之后也会乖乖地去迎合他的意思。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已经有了婚约,哪怕看起来他很不满意,但她理应自重自爱,得有一个恰当的距离。
“殿下,我自己能走……”她咬牙,使劲全力,终于从地上站了了起来,疼得泪星子直冒,却佯装无事人一般,直挺挺站在沈彻面前,“你瞧……”
“所以,你刚刚是装的?”沈彻知道她心头在顾忌什么,虽然有些生气,但也不再强求,站起身来看着她。
为了那片刻的温柔,为了想多赖在他身边,竟然要用这么样心机手段吗?那不是这样的她。
“殿下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意识到了,这个人故意找茬,应该是还惦念之前的事,以牙还牙罢了。
“不敢,”他道,清冷的语气里有一丝调皮,“但你总这样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她掩饰不住心头的欢喜,嘴角微微勾起,“知道,下次不会了。”
他点点头,嗓音亮了些,“祁风,去把怀绿找来。”
祁风一直在前头找沈彻的身影,听到这声音才恍然大悟,连忙应了声,匆匆下去了。
“回去好生歇着。”他冷不防又叮嘱了一声,迎着晨光缓步离去。
祁风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沈彻刚走到前头,怀绿就到了,一同而来的,还有府医,两人皆神色匆匆。
沈彻安心了些,转念间想到了任嫣儿一事,眸色一沉,“随我去趟顺承王府。”
这事刻不容缓,沈砚性子敦厚,估摸着应当还是被蒙在鼓里。
姜元初崴了脚,但好在不算太严重,府医给她上了药,叮嘱三天内不要下床走动,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