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降临。
禧园老树的树叶落了个干净, 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寒风萧瑟,连带着仅存的几片枯叶也被风吹掉。
万物萧条,唯有这几年新栽的常青树青翠依旧。
十一月份的时节, 蔚川却难得的下了场极小的雪。薄薄落在松针上一层, 如月如霜。
乌桃站在露台上抱着一杯热水看风景,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她身上瞬间化为细小的水渍。
梁嫣从楼下上来, 正看到乌桃背对着她站在露台上, 背景是漫天的雪。
那一瞬间, 梁嫣似乎眼中只看得到她一个人,分明不争不抢的淡漠性子,却叫人挪不开眼。
她这么默默看了几秒, 笑得明朗:“姐姐, 饭都上齐啦,快下来!”
闻声回首, 乌桃问着:“迟弈回来了吗?”
“爸爸说在路上呢, 先下来吧。”
乌桃关上露台的落地玻璃门, 将满城风雪隔绝在外, 踏一步回来, 暖意盈身。
同梁嫣一起往楼下走,连楼梯把手都布置了装饰, 处处可见喜庆的氛围。
今日是迟弈的生日。
也是近几年来, 迟弈第一次过生日。
往常迟弈事忙, 并不恋家, 几个月回一次禧园也是常有。家中无人, 只是机械地维持着运转,没什么人味。
可自打乌桃来了以后, 禧园就热闹多了,迟弈经常回家,梁嫣也在禧园住下。
这偌大的园子才有了家的样子。
给迟弈过生日是乌桃提出来的。
一年只一次的特殊日子,他对自己不上心,可乌桃却上心。
这是她第一次给他过生日。
以后还会有给他过两次,三次,好几十次。
乌桃希望自己总能在迟弈身边陪着他。
快下到一楼的时候,梁嫣偏头八卦:“姐姐,你给迟弈哥哥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乌桃浅笑着说:“可以说吗?说了是不是就没有惊喜了。”
梁嫣被吊足了胃口,撒着娇说:“我好奇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乌桃架不住这阵势,只好放低了声音说:“其实也不特别,是我在商场买的礼物。”
“具体等晚上你就看到了。”
下到一楼大厅,梁伯已经在一楼等候,女佣们忙碌地推着材料架子来来回回,给迟弈的生日晚宴只剩下最后一点收尾。
是晚宴也是家宴,迟弈不喜欢生意场上的人来禧园,所以这个晚上,陪在他身边的还是禧园最亲近的这些。
乌桃和梁嫣并肩坐在沙发上等着迟弈回来,这时,门口的佣人四人一起推着手推车过来,最前的那个问着梁伯:“送给迟总的礼物怎么处置,上一个库房已经堆满了。”
梁伯沉吟片刻,摆摆手朝后:“先放去老宅子那边,等少爷回来再说。”
那么一车礼物,大大小小少说得几十件。
件件包装精致,价值不菲。
梁嫣凉凉地笑着:“这些哪儿是礼物呀,那是攀上方舟集团的敲门砖。”
“要是哪个被迟弈哥哥看中了,谈个合作,哪个不是一步登天。”
乌桃收回目光。
她倒是没想过这些,毕竟她不了解商业场的事情,也从来不过问迟弈的工作。
不过,看到这一车礼物,她还是有点惊讶。
可能不在生意场里的人总不能切身体会到方舟集团的可怕之处,乌桃就是这样。
她向来只知道迟弈有钱,走到哪儿皆是前呼后拥,众人的焦点,知道方舟集团的地位。
可是这些总是浮在明面上的。
一个冰冷的数字。
就像是小孩子都有个梦想,长大要赚一个亿。
知道那是很多很多钱,也知道数字,可是从没想过这比登天还要难。
登天只需要买张机票,可赚到一个亿哪儿有这么容易。
对她来说,迟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朋友。
他爱她,保护她,在她身边令人心安,也没什么架子。
从未体会过与迟弈之间有着如同天堑的距离是什么感觉。
她将自己代入陌生人的视角想象了一下,恍然间,似乎就懂了是什么感觉。
甚至有些熟悉。
这种无论怎么努力也摸不到天空的绝望感。
梁嫣的笑声近在耳边,她从思绪中猛然脱身,脸色多了几分苍白。
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热牛奶,刚喝一口,门口传来若有若无的,车辆停止的声音。
不出片刻,迟弈走了进来。
他仍然一身黑色西装,身高腿长,神色松淡,看起来矜贵自若。
进来的瞬间能看到身上细密的雪点,而后消失得干干净净。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同他打过招呼后才恭敬离去,只剩徐鸣同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