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七七咬着牙,又说出一大串话:“还有,女子青春宝贵,对不对,熙哥哥?所以,这个事情也不能一直拖着。我哥哥七七的时候,我要见过陶氏。我哥哥百日的时候,你得找出贼人。我哥哥周年之时,你给我个最终交代,接我过门还是怎样。我定的这个时间,不过分吧?”
顾凝熙用舌尖顶顶后齿,喉结轻轻滚动,思索半盏茶后,回应:“七娘,我知你委屈,多谢你肯给我一年时间,好,我答应你!”
他没法子对莫七七述说,但是在心里念道,娘子,你知道了么?我争取到了转圜,力争最快揪出仇家,安置七娘,然后,就能专心追你回心转意了。
一念及此,心胸鼓胀,顾凝熙觉得今后眼前不再是一片晦暗,复现曙光,唇角不自觉地挂上了弧度。
莫七七端详着揣在心坎的男子因自己提出的离开条件,突然精神振奋有加,面容莹润生辉,不知该悲该喜,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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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陶心荷去陶府经营的铺子巡查、去街市购买首饰衣料、去庙宇为未生侄子祈福,进进出出都跟着两名或者四名彪形壮汉,不适极了。
等正月二十这日,陶心荷不许父亲再趁假日沉浸在书房里,硬拉着爹去吉昌伯府,吩咐几位汉子,今日这趟,不适合他们跟随。
汉子们面面相觑,领头人大胆问了句:“居士要同员外郎去哪里?小的们愿意效劳。”
陶心荷一直怀疑他们与吉昌伯府有关,毕竟是程嘉带来的,于是简单说了目的地,观察他们的反应。
领头人面色不变:“吉昌伯府,嗯,看着松散,实则守卫森严,满府都是好手,十分安全。居士不愿意我们添累赘,小的们就不去班门弄斧,今日偷空在府里养闲了。”
陶心荷暗叹口气,一点端倪都没探出来。
在晃晃悠悠马车上,陶成问长女:“好端端的,为何今日非要你爹去吉昌伯府啊?你还一路神秘,总得交代清楚,我才知晓与人家应酬寒暄什么啊?”
简直难以启齿。然而,陶心荷又不得不说。
她撇过脸去,目光低垂着看自己茜色裙角,一向爽脆的声音低不可闻:“爹,吉昌伯他……可能对女儿……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啊呀,程士诚这小子想当我新女婿?”陶成捋须惊叫。
陶心荷哭笑不得,满腔羞耻不翼而飞:“爹!我想着,今日由你去,训他一番,不许他胡思乱想。”
陶成却动起来别的脑筋。
虽说同是士大夫出身,陶成却没有一般文臣认为女子应该从一而终的酸腐念头,秉持着顺心而活的观念,因此才毫不犹豫支持长女和离。
对于陶心荷的后半生,他也不愿多加干涉,孩子爱怎么打发都由她自己,陶成相信长女是心中有大主意的人。
不过,若是封心锁情,从此枯槁活着,成为行尸走肉,那可不行。陶成眼见陶心荷从顾府回到陶府,就如同换了家府邸,继续过着她熟悉的日常,虽说打理得处处妥帖,他颇为受益,还是萌发了心疼,希望陶心荷能尝试不一样的人生。
陶心荷刚刚和离,就出现了好逑之人,说明自家姑娘确实炙手可热,陶成作为爹亲自然骄傲,前去考察小子的诚心可以,却不能一下子堵死长女未来的可能。
“成,爹明白了,之前和程士诚接触不多,没想到他还有这副眼光。我今日好好会会他。”陶成沉吟着应道。
陶心荷不知道请父亲出马拦阻程士诚,会有什么成效。
当年顾凝熙向她提亲,陶成看不上,很是冷嘲热讽了两番,然而两人还是成婚了。柔情蜜意之时,顾凝熙跟她咬过耳朵:“岳父训诫,十分吓人,若非我对娘子心诚,只怕就退缩了呢。”
她希望,陶成能对程士诚发挥出威力来,斩断这份烦人的烂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