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印象,还记得几个受害者长大后接受采访,说出了一些真实故事,有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从没想过,白沉居然曾是其中一个,真相太过残忍。
“不可能……他在瑞士,你又在骗我!”白羽生浑身发抖,他宁可白沉真的那么无情,也不愿意相信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白凉生死死箍着他的腰,他就要去与白檀拼命。
就算早几个小时已经猜到,但真正撕开那道疮疤时,依旧痛彻心扉。
白檀看着三子那崩溃的模样,畅快地笑了起来,他最爱看的就是美好的东西被他一点点摧毁。
他给白羽生编织了十几年的美梦。
一朝崩塌。
白沉厉色一转,他不希望白羽生知道,白羽生从小就情感过于丰沛,爱憎分明。
如果知道余生会很痛苦,这对白羽生来说是负担,对白沉自己又何尝不是。
白沉不需要任何补偿,也不需要亲情。
这些,对他来说,太奢侈。
白沉准备阻止时,余光注意到落地窗外,黑暗中闪烁的红光,倒数,还有十秒。
这十秒,必须拖下去。
白羽生转头,艰声问:“白沉,他在骗我对不对?”
白沉眼观六路,没有回答。
他正向白若楠使眼色,也不知什么时候,白檀离白若楠越来越近,已经近到一臂之距。
可惜白若楠还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周遭。
白沉一手抓住桌上的瓷杯。
白檀还嫌不够刺激,声音贱得让人恨极:“白沉一回来,你就让他去死,啧啧,往他心里插刀的不是我,是——你啊!”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击垮了白羽生。
白景和白凉生来到他身边,撑住了他。
就是现在!
瞄准时机,白檀一手朝着白若楠抓去!
同时,杯子像离弦的箭从白沉手中脱离,掷了过去,直接打断了白檀的行动。
白沉心中默数。
9。
10!
哐当!
大门被武装警察撞开。
大批警察涌入室内。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白檀却再也顾不得不知埋伏了多久的警察,在瞬间换了一只手,一把枪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砰一声,朝着白沉开去。
白檀做的是个假动作,这是他为了生命安全特意找退伍特种兵训练过的假动作,没想到会在这里用到。
之前刺激白羽生的话,都是为了拖延时间,放松所有人警惕而说的。
不到万不得已,白檀不打算拿出枪,这在华国可是要接受好几层筛查的,而他经不起调查,也没时间在警局等待。
拿出枪,也代表着再无退路。
他没想到白沉始终没被他的话带入,居然真的对那些痛苦不在意,一直在等他发难。
白沉真的才成年不久吗?
这种心性手段,要是给他成长的机会,该是怎样可怕的人物?
可,未来的枭雄,只是未来。
这个不应该出生的婴儿,原白家唯一的血脉,是最不应该存活的!
绝境中,白檀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做了一件早在二十年前就想做的事。
就算是白沉,也不可能料到,白檀还准备了抢。
变故实在发生地太快了,电光火石间,一道被所有人遗忘的身影,纵身挡在白沉面前,子弹穿透他的胸口,他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蝶,从半空中跌落。
砰砰砰!
警察没想到白檀居然拿出了枪,几乎第一时间击毙了白檀。
白沉像是没听到。
他眼里只有面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脑海一片空白。
他一直觉得,顾青轮活得太喧嚣。
这样绚丽的色彩,在白沉看来,过于刺眼。
爱闹爱笑,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其实,他没嫌弃。
那是他永远没有的活力。
吵吵闹闹的挺好。
有他护着算的了什么。
他迟早能成长起来,为这个小孩撑起一片天。
所有选项里,从来没有,没了生机这个选项。
白沉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
他蹲了下来,将小孩翻了过来,脸色苍白,留有还未散尽的余温。
白沉紧紧搂在怀里,试图抓住即逝的温度。
他的手,横在绵绵的鼻子下方。
颤抖着。
大约是白沉颤抖地太厉害,从来没有情绪波动的人,碎了。
所有人,都猜到了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白羽生走了过来,哽咽道:“白沉,人死不能——”
白沉低着头。
“滚——”
白羽生脸色一白。
他突然意识到,白沉不会原谅他,也不恨他,是因为早就不在意了。
意识到这一点,白羽生摇摇欲坠。
白沉感觉眼前满是血色,他看不清顾青轮的脸了。
顾青轮,他真的叫顾青轮吗。
痛极攻心,血液逆流。
过大的刺激,搅碎了白沉的理智。
一丝血,从眼角溢出。
“你怎么敢?”
“阮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