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开完了剧组内员工小会, 给大家发了红包,周司令便拉着陶筝谈起她新一年的新项目。
“已经让小高和小白去扫书了,我们也想买个大ip, 做一下小说改编。”陶筝开始介绍自己过年期间想好的新年规划。
虽然改编别人的成功小说, 有一定里外不是人的风险,但如果做成了, 也有机会一飞冲天。
她跟小高和小白说好了如何选择小说, 努力规避风险, 无论怎样还是要去尝试的, 当编剧的毕竟逃不开改编这一条路。
“另一方面,我想再做一部职场剧。简单但丰富的人物关系,爽利的剧情, 整体风格明朗, 但有细腻的温馨和向上情感基调的类型。”
陶筝大基调已经想好了,对于职业类型也做了几个预选,接下来就是要做资料收集,哪个做起来有戏、顺手, 就搞哪个。
“好, 光看你谈这些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搞的成。”周司令点头微笑。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工作, 周司令忽然话锋一转。
“你们俩现在走到哪一步啦?”周司令没有点名,但大家心照不宣, 不需要说的太清楚。
“才在一起吧, 想试试。”陶筝微笑, 谈起这段恋情时, 眼神立即柔和下来。
“嗯, 咱们公司不限制恋爱, 只要不是同部门就行。”周司令话音一转,又道:“我就是有点担心万一被拍到了之类的,公关这一块儿比较难搞,也怕你受伤害。”
陶筝听出周司令的话外音,笑道:“我也不希望公开,会注意保密的。”
哪有老板会真的关心员工啊,无非是担心李沐阳在这个时候公开恋情,有损事业吧。
她倒也没准备肆无忌惮的恋爱,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自己的私生活。
“跟演员谈恋爱是挺难的,估计会受不少委屈。为了人气,可能会有许多营销手段。炒个cp之类的,都是假的,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啊。”
周司令悄悄观察陶筝表情,见她眼眸微垂,又缓和了语气:
“不过,毕竟李沐阳是咱们公司的,有点屁大的事儿,都盯着他呢。你放心吧,戴乐乐那边肯定帮你看住了他。说起来,你才是咱们公司的首要大将啊,将来做项目,还是得靠你,一切都还是得架构在你产出的好内容上的嘛。”
陶筝唇角一翘。
在周司令眼里,一切当然是架构在金钱上的。不过他能这样跟她讲话,也代表了他的确很看重她。
至少说明《李想之死》这个项目到目前为止,都是公司今年非常重的一个项目。
她舒口气,是觉得欣慰的。
谁不希望自己创造的宝贝,能一直得到认同和尊重呢。
“谢谢周司令提醒,你放心,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不会影响到工作。另一方面,就算我和李沐阳分手了,也不会吵闹。我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是。”
陶筝声音平和,透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周司令笑容里终于露出真正的满意之色,陶筝的话显示着她明白他的所有担心,也对此做了保证,这他就放心了。
今天的谈话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周司令才开始思索如何结束会议,手机忽然震动起来,电话是张褒打来的。
“喂?”他应一声后,握着手机走向门口,可才几个对话,他脸色就变了,匆匆挂断后,站在门口开始快速思索。
张褒流产了,现在她家里只有个不顶用的老娘,吓的虚脱了,比张褒还糟糕。
他想立即推门去剧组喊几个人帮忙,可人多嘴杂……但是这种事,他一个男人只怕有诸多不便。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坐在桌边,低头看手机的陶筝。
……
5分钟后,陶筝坐在周司令的车上,陪同去接张褒。
“咱们这一行,真不容易啊,到这时候了,120也不敢打,怕晚上就上娱乐新闻了。”周司令叹口气,搓了搓眉心。
“张褒老师家远不远?危不危险?”陶筝还是有点担心,这种时候还考虑这个吗?不是命要紧嘛。
“她说能撑,你不了解张老师,她是宁可咬着牙死在家里,也不会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悲惨的样子的人。”周司令叹口气,也紧张的直看表。
“……那我去合适吗?”陶筝皱眉。
“你嘴严,为人靠谱,我信得过。”周司令说罢催了催司机,随即忽然想到什么般,又转头跟陶筝谈起她和李沐阳的事情:“两个人恋爱,很难完全让人摸不到蛛丝马迹。到时候,公司可能会需要你配合做一些发言,你觉得可以吗?”
陶筝心思本来还在张褒的状况上,忽然听到这话,愣了下才转头去看周司令的眼睛。
她知道站在他的立场上,其实是非常不希望看到公司里的编剧,和公司里的演员走在一起的。
她也有点厌烦了领导一直对着她的恋情指手画脚,认真思考后,微笑却透着几分倔气道: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尽量配合保护公司的利益。跟李沐阳走在一起,不是我一时冲动,我进行了非常长的思考,也做好了应对各种状况的准备。我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恋情,但既然接受了,就会绝对认真。”
“……”周司令吃惊于陶筝语气的庄重,他凝着她的脸,忽然意识到她跟自己往常接触的那些隔三差五换情人、喜欢追求刺激、动不动就把关系搞的乌烟瘴气的人是不一样的。
她要的是真诚的长长久久的亲密关系。
希望李沐阳也对得起她这份认真吧,别到时候陶筝受了伤,情绪低糜影响创作。
他呼一口气,果真不再纠缠于她和李沐阳的事,开始反复盯时间,专注担心起张褒的状况来。
张褒的丈夫也是派胜的演员……这事儿真是让人心里不安生。
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张褒家别墅门前,但也已经过了24分钟。
车一停,周司令就冲下车。
在某些时候,这个商人一身铜臭,没有任何人情味。但偶尔还是会冒出些令人动容的面目,比如此刻。
奔进别墅后,周司令一看到瘫在沙发上面色惨白的张褒,二话不说就弯腰去抱人。顾不得自己贵重西装和白衬衫被鲜血等秽物弄脏,一边喊着让陶筝帮带上羽绒服和一应证件,一边往外跑。
陶筝跟虚弱的倚墙站在边上的小保姆交代几句,让其照顾好张褒母亲,便拎着大包小包跟跑出去。
汽车又载着张褒朝最近的三甲医院疾驰,路上哪怕张褒被裹的很严实,仍一直颤抖。
陶筝想起张褒家里那满地饰品、玻璃碎片,和倾倒的家具,猜到在张褒流产前,只怕有一场巨大的家庭战争爆发。
真令人心惊。
到了医院,周司令抱着张褒,陶筝则跟着办手续打杂。
等紧急状况处理结束,张褒安稳的躺在病房里吊水,已经是2个小时以后了。
鬼门关里跑一圈儿,张褒面如死灰,虽然醒着,但盯紧天花板一个字不说,仿佛一具不瞑目的尸体。
周司令出去抽烟,陶筝坐在床边,把刚才下单,才送到的鲜花插好在花瓶里,放在床头。
白开水的烟气混着花香弥漫在房间里,让这白森森冷冰冰的房间气氛好了一点点。
陶筝揉着额角,舒一口气。
张褒忽然开了口:“我这一辈子,都在假装。”
她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却一字一顿将话说的很清楚。
“……”陶筝抬头,见张褒仍盯着天花板,也不知是跟她说话,还是自言自语,便没开腔。
空气再次沉默,又过了好半晌,张褒忽然转头看向陶筝,语气凉凉道:
“那么努力想要维持的假象……却还是晚节不保。所有遮掩被扯掉,撕的可真碎……”
陶筝微微皱眉,“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要是有胃口,就吃点流质食物。我给你点的粥还温着,你要吃些吗?”
张褒仍盯着她,没接腔,反而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道:
“露出里面的烂肉蛆虫……最狼狈的样子,给竞争对手围观欣赏。”
听着这些话,陶筝本该生气,却并没有。
兔死狐悲,女人们想幸福,太难了。
“孩子虽然没留住,但没有伤到身体,想生的话还能生。你好好养病吧。”陶筝看了眼时间,“你妈妈喝了糖水已经恢复过来了,小保姆正陪着一起赶来医院,等她们到了会照顾你。你今天的事我会守口如瓶的,你安心养病,我走了。”
说罢,她站起身便往外走。
张褒凝着陶筝的背影,忽然道:“离婚的感觉怎么样?”
陶筝转头,听这话的意思,张褒是终于决定离了吗?
“海阔天空。”
留下这句话,陶筝便推门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