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通常会在星期四和周枉吃午饭、星期五和周枉吃晚饭。周二周三他则会来送早餐, 一般都是他拐弯处那家老字号早餐摊上的中式早饭,阮眠不爱吃面包,只吃得下一小片, 是有次周枉自己发现的。
但周一他不来,因为阮眠会在教室呆一整天。周一是高一1班学生最忙的一天, 意味着繁重的新一周知识点讲解以及接下来几天接踵而至的巩固练习基础。
上完数学课的课间,大多数人都忙着把刚才上课没来得及写的笔记誊抄在本子上。阮眠写完放下笔,忍不住轻轻舒展了下有些酸疼的手指,黑色碳素笔在笔记本上还没写的空白页翻滚了两圈。
段小敏把她在吃的乐事薯片递过来:“眠眠快吃, 你最喜欢的原味!”
阮眠点头说谢谢, 把薯片接过来的同时段小敏的脑袋也凑过来:“太好了一会儿语文课借我抄笔记呀?”
阮眠笔记记得好, 除了板书内容之外她还会另开一栏专门写方法路径和应用思路。其实以前是没有这一栏的, 是因为周末要给周枉看笔记才写的这么细,这样即使她没时间讲,周枉一看就能马上懂。
周枉高二下, 课业更紧张。他和林学富借了空着的教师宿舍,是在某次林一白抱怨周枉愿意从学校出去绕路给阮眠买早餐却没有他的份时,阮眠才知道的。
正这么想着, 窗外林学富经过, 喊阮眠:“来趟我办公室。”
周围马上一片哀嚎, 段小敏几乎声泪俱下:“不是吧今天难道周一就要发卷子了吗,苍天啊还要不要人活了……”
不同于一班安安静静死气沉沉的氛围,其他班门口都挺热闹。今天是个好天气, 有结束体育课的班级沿着楼道嬉笑着往上走, 阮眠刚走到转角处, 遇上了同样要下楼的周枉。
有一段时间了, 没在周一这天见到他。
周枉单手插着裤兜, 正不紧不慢从连廊那走过来。像是知道她会走这特地放慢速度等她似的,看见对面的阮眠,他抬了抬手,手心向上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然后开口:“一起吧。”
阮眠一怔,马上明白过来:“林老师也找了你吗?”
原来不是提前发卷子那么简单。
是她、和周枉?
这条走廊景色开阔,很多上上下下的同学。两人原本是走廊上一左一右的前后站位,周枉伸手轻轻把阮眠往后推了推,防止她被来人推搡。
旁边正往上走的像是高二的同学,几个男生拿了瓶饮料丢来丢去,笑成一团。看见两人齐刷刷打了个招呼:“枉哥!”
“枉哥,要上课了还往下走呢?”
有人开玩笑说:“你懂什么,去领证啊。”
“我们快别耽误人两口子领证了!”
阮眠耳尖窜红。
周枉笑,伸手够了下阮眠的指尖继续往下走。
“差不多吧。”
两拨人擦肩而过,他话音响起的时候刚刚藏起来一小会儿的太阳又迸开云缝,霎时间天光大好。
阮眠跟着周枉下一层。
后头往上走的几个人发出爽朗的大笑,继而又压低声音像八卦似的:“还得是枉哥啊,刚是不是牵嫂子手了?!”
“卧槽你小声点,嫂子是学霸容易害羞!!”
“就是,不怕到时候枉哥找你问话?”
……
的确是快要上课了,两人到办公室的时候铃声已经响了一会儿。
高一教学组办公室里这会儿坐着的老师寥寥无几,大都提前拿了教材去上课。因为是大晴天,太阳光被拉起的窗帘挡住,整间办公室又闷又热,并不清爽。
林学富这会儿正拿着保温杯从饮水机处接热水,看见两人来也跟着一起回了办公桌。他把没盖盖儿的保温杯放在桌上,热气腾升,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和空气里漂浮的尘埃形成一束丁达尔效应,被杯身隔断。
“是这样的啊。”
他看了看周枉,又看了看阮眠,语气顿了顿。
“……”
这一顿就顿了整整两分钟,阮眠捏着自己的手指,偷偷看了眼周枉,他竟然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样子。
就在她犹豫自己要不要打破这份沉默时,林学富终于自己开口了。
“老师呢,也是经历过校园时期的。”林学富食指敲了敲桌面,常年写板书的右手手指上还带着粉笔灰。
听到这阮眠心里一沉,就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她微微蹙眉,只见林学富看了眼周围有没有其余老师,然后压低声音凑近他们两人继续道:“老师先声明啊,我个人是不反对少年少女们之间那些美好情愫的。”
阮眠瞳孔微张,没藏住惊讶。
“只是,这些必须建立在不落下学习的基础之上。”像是怕他们俩抢话似的,林学富原本拿起杯子的手又落下,“当然了这点我很清楚,阮眠这次摸底考名次上升到了班级第二,周枉最近都在教室宿舍住,我也知道你的学习状态,你们都不是会耽误学习的同学。”
“所以老师要和你们说的就是一句话,心灵上的美好悸动可以有,但是身体上还是要保持纯粹的同学情谊,不要有逾矩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