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眯起眼,几秒后终究是又笑:“我知道了。”
“但还是好奇,我只看看。”她点了根烟,“阿枉,我只看看。”
周枉这才后退一步,回头看阮眠,皱眉:“怎么穿这么点?”
说着把手里的羽绒外套套在阮眠身上,把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在他做这些动作的同时,红姐始终倚着门框,右手指间夹着根女士细烟,而她透过缭绕的烟雾,不动声色地看着周枉。
阮眠和她对视那一秒,她正偏头掸了下烟灰。
一身暗红的真丝深v长裙,波浪卷发齐至锁骨处,没有用项链修饰修长的脖颈,只在耳边坠了根红色长耳坠。
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风情万种,看一眼就叫人沦陷。
女人的眸子很深,也很有压制感,阮眠能感觉到她周身那股子收敛之后的敌意。
然而这时周枉低头靠近她:“刚手机不在身边,我们换个地方说。”
他扶着阮眠的肩膀往前走,看都没往后看一眼。
“这儿脏,你不喜欢。”
周枉带着阮眠往外走,一路上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角,不愿意松开。周枉察觉到,把她的手牵在手里。
太凉了,像块冰。
周枉又用力拢了拢,贴着手指握住那只手。
他们去了鱼头在附近的一家餐饮店,这个点没什么人,店里的灯也像是功率不足似的,很暗。
找了个小包间,他回头问阮眠:“先吃点东西?你看看想吃什么。”
菜单递过去,阮眠却没松手。
周枉下意识挣了挣,感觉手掌黏糊糊的。
他向来敏锐,一下子想到什么,皱眉,把她的校服袖子推上去。
随着这个动作,小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应该光洁的手臂上是交错的伤痕、新伤覆旧伤。
周枉处理过自己身上那么多伤口,几乎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刀划的,最新那几道伤口之深,狰狞丑陋的好像要吐出血盆大口把人都吞噬。
而干涸的血迹混杂着从手臂上的伤口一路蔓延到手腕、指尖,这会儿已经变成黑红色。
“别看!”
阮眠几乎是下意识缩回手。
周枉拉着她的手没放:“谁弄的?”
他沉着一双黑压压的眸子,周身压迫感又腾升起来:“这几道疤可能会跟你一辈子。”
一想到这些伤会让阮眠连穿短袖都畏手畏脚,一想到这些伤即使结了痂以后也会伴随着阮眠,周枉恨不得马上废了那个动手的人。
可阮眠出乎意料的乖巧安静,她挣了几下挣不开,索性也不费力气了。
“没有谁。”
周枉呼吸一窒。
听她继续道:“没有谁,我自己划的。”
“有些时候会忍不住疯了似的想离开这个世界,划几道我会清醒一点。”
“越疼我就越知道自己还没胆量去自杀。”
“不是想引起谁的关注,只是提醒一下自己。不愿意让别人看见,是因为大家会乱七八糟的猜测,让这件小事发酵成什么大新闻。”
小事?
周枉心纠成一团。
她管这个叫小事?
“我先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好好消下毒。”
“我刚看到你有烟,能给我支烟吗?”
两个人的声音一道响起,周枉盯着她,眼底有怒意。
就那么持续了好几秒。
良久,周枉败下阵来,从烟盒里掇出一支烟递给阮眠。
阮眠手里夹着烟,周枉嚓响打火机,黑暗里亮起一点光亮。
微弱的光刚好照亮她的眼睛,焰火映在眸子里,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这会儿湿漉漉的。
香烟点燃,空气中缭绕细细的烟雾。
阮眠看着周枉,好半晌,一下子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安静里,
好像凄厉的嚎叫。
一声一声,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
阮眠哭了。
烟要燃尽,阮眠也没吸一口,周枉于是把烟掐了。
他低头,用力把小姑娘搂在怀里。
羽绒服外的寒气随着这个动作尽数散去,周枉的脖颈也随着这个动作暴露在空气里。
阮眠看着那段裸露的皮肤发呆,眼神空空的。
然后突然发了狠似的咬上去,直到一道深刻的齿痕印在皮肤上,渗出丝丝血迹,她才松口。
而周枉自始至终,都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阮眠的背,一声都没有吭。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