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克莱恩报以微笑,只不过微笑中有些许自哂的意味。
两个男人聚在一起,不谈情爱就只剩下喝酒这一件事可做了。
近来克莱恩越来越频繁地想到斯威特,被酒精刺激之后,一直压制着的恐慌便冒了头,不得不借着更多酒精麻痹自己,十几杯白兰地下肚,眼神开始涣散。
海曼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见他没反应,倾身靠近,想要抚摸他的鼻梁,却在碰到的前一刻,被他仰头躲开。
克莱恩的视线越过海曼,透过海曼身后的落地窗,落在辽阔的海面上。
大约是受糟糕的天气影响,他凭空生出些无理取闹的恼恨来——
“他……为什么要阻拦我杀胡克?”
海曼歪头:“斯威特吗?”
“我不明白,我被监控、错过航程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不像是克莱恩会说出来的话,海曼打量着他,问:“……你喝醉了?”
“他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我不相信他会有事。”克莱恩蹙眉思考,未果,困惑道:“既然没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为什么还不出现?是在惩罚我之前对他的无视吗?”
“……”看来是真的醉了。
海曼头疼:“他是不是在惩罚你我不知道,但你现在肯定是在惩罚我。刚拒绝了我,就当着我的面为别人买醉,显得我很失败。”
克莱恩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海曼的话,望着海面想:所以帕顿先生把海螺留给他,让他听到那些留言,就是为了让他更充分地后悔、愧疚吗?
……
理智上,他知道不是那样的。
发泄了一通,心中的烦闷稍减,海上驶来的船只在视野中摇晃出了虚影,克莱恩知道自己喝醉了,放下酒杯起身说:“我要回去了。”
他的脸色和说话的语气一切如常,海曼不知道他醉到什么程度。
保险起见,也跟着起身说:“我送你回去吧。”
在餐桌上那几句充满愤懑的疑问,用光了克莱恩一整天说话的份额,从离开包厢,到坐上巡逻车,他始终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海曼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出声打扰,直到车子拐入岔路口,看到克莱恩家里亮着的灯,才好奇地问:“有人在家等你?”
克莱恩望着沿路被夜色笼罩的海岸线,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
“可是,”海曼说,“你家里亮着灯啊。”
亮着灯怎么了吗?
克莱恩缓慢地回忆着自己离开前有没有关灯,想不起来,有些不耐烦地转过来,朝前方望去,果然,不远处被围栏圈着的大房子里,透出了大片暖色的灯光。
这两个月里,同样的场景,克莱恩不知看过多少次。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那座亮着灯的房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一股莫名而又强烈的预感涌了上来。
他先是一怔,猛地坐直,不等那股冲动涌上头,转念想到,近来船员们担心他的状况,常常来他这里借宿,他们知道钥匙放在哪里,有可能……
不。
强烈的预感让克莱恩确信,此刻在他家里的人就是斯威特。
犹疑间,动力车已经在门前停下。
克莱恩一时没动,海曼问:“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克莱恩不假思索地拒绝,停顿片刻,推开车门下车。
每向屋子靠近一步,那股莫名的预感便强烈一分,手搭到屋门把手上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心跳速度不太正常,几乎到鼓噪的地步了。
大量携带着酒精的血液漫上头顶,鼓膜一突一突的,带得额角血管鼓动。
热意从衣领间冒出,细密的汗从额头鼻尖沁出。
克莱恩发慌——万一,万一不是呢?
这两个月来他失望了无数次,预感越强烈,落空时带来的打击越沉重。他还能再一次承受巨额的失望吗?
海曼大概是不放心他,停在门外的动力车还没有离开。
克莱恩往后瞥了一眼,在隆隆的心跳声中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压下去,门把手拧转,咔哒一声。
客厅里的暖光猛窜而出,落了克莱恩一身。
入目便是一张长座沙发,一个金发男人两腿交叠靠在沙发边,膝上放着一本书,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