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昨晚梅菲黛丝靠在床边抬眸的样子一闪,娜塔恍然大悟,“等我!”说完迅速消失在窗口。
船员里有一些不是阿弗尔王国的人,平时珍珠号在阿弗尔王国停靠,就住在克莱恩家,此时进克莱恩的家就像回自己的家一样。
前一天娜塔特意警告不要来打扰克莱恩,他们才勉强在外面混了一晚,第二天一听到南国味道发生的事,就全都借机赶来了。
有一个瘦竹竿一样的船员走在最前面,打着呵欠说:“起得太早还没来得及洗脸,船长,借你家的卫生间用一下。”
他边说边朝卫生间走,克莱恩猛地想起梅菲黛丝还在卫生间里,立即阻止道:“站住!”
瘦竹竿不明所以地停下,回头呆呆地“啊?”了一声,克莱恩正要说话,娜塔的身影伴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出现。
最后还剩四五级台阶时娜塔干脆往下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克莱恩面前,往卫生间的方向一扬下巴,压着声音说:“梅菲黛丝在里面?”
克莱恩这时觉出麻烦来——他没料到水手们会一大早找过来。
娜塔做了个老母鸡似的手势,张开手把五六个刚进来的水手轰出门外。
到了门口,娜塔才转向克莱恩,问:“是因为她吗?”
水手们听得云里雾里,克莱恩却知道她在问什么,抿住嘴唇,绿色的眼眸里波澜不惊,脸上没有一丝破绽地错开视线。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是,而且不后悔。
此时水手们也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踮脚抻脖子地看向卫生间的门,“那个……美人儿在这里吗?”
水手们兀自兴奋着,想要进屋看看那个让船长大打出手的女人。
奈何克莱恩和娜塔杵在门口,他们才踏进屋一步,就被拦了回来。
“这不像你啊,克莱恩。”娜塔斟酌着说道。
刀疤脸说道:“是啊,船长,你不是一向看不上胡克不屑于跟他动手吗?”
瘦竹竿说道:“是因为船长夫人太美了吗?”
“船长夫人是谁?”
“就是那个——”
娜塔嫌吵,一摆手:“都滚蛋!”
她是副船长,积威颇重,手里还拿着鞭子,几个水手只好悻悻闭嘴,一会儿耸耸肩,一会撇撇嘴——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不知道,你呢?我也不知道——挤眉弄眼起来。
“昨天被你唬过去了。”
娜塔的瞳孔是细长型的,和她的头发一样颜色火红,被她盯上,仿佛被鹰隼锁定。
“帕特里克说得对,你一向看不上胡克,也从来没把他放到眼里过,过去他屡次向你挑衅,也没见你动过气。
“况且,你也该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王室荣誉船长的位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麻烦,为了她……你说只把她当妹妹,是以为我是傻子吗?”
树大招风,克莱恩从来没有垄断过温莎海域上的生意往来,但光是各个国家为珍珠号降低的关税就足以引起不少船队的觊觎,有的是船队想要暗中下绊子,抢走这份便利。
无论什么行业,和王室挂了钩,就要顾及王室的体面。
就像胡克船长一样,一次两次,王室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都记在某本账上,只等着最后一起结算呢。
虽说与胡克的冲突算不上什么大事,王室也向来不管这些私下的争斗。
但以克莱恩现在的地位,就像是珍藏在王宫里的东方花瓶,而胡克是路边随处都是的破石头,两厢撞击,怎么看都是他亏一些。
道理很简单,就摆在明面上。
要是因为克莱恩自己心情不好,动手也就算了。
这中间介入了一个不是珍珠号上的外人,作为利益共同体,娜塔和水手们便需要一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微不足道。
克莱恩的视线越过铁栅门看到了对面院子的花坛,花坛里的两色花早在七年前就枯死了。
“……”片刻后,他瞥了一眼紧闭着、毫无动静的卫生间,轻叹一声,说:“他哥哥帮过我。”
船员之中只有娜塔知道斯威特的存在,克莱恩不喜欢提及往事,所以她也只知道一星半点。
“再怎么帮过你,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去——”
“她哥哥救过我的命。”克莱恩平静地说道。
娜塔眨眨眼,竖瞳像猫一样变圆了。
“还——”克莱恩很不想回忆,但还是继续说下去,“还帮我把爷爷送去了医院。”
爷爷发病那天,斯威特刚好要和温格他们去镇上,帕顿特意在港口租来了动力车。
克莱恩早上醒来从楼上下来,没有闻到熟悉的鱼汤味道,到了厨房才发现爷爷倒在地上。
他当时六神无主,慌张地想要把爷爷送去医院,才一出门,就被斯威特看到,斯威特让出了动力车,还和帕顿一起帮忙把爷爷搬到动力车上,送到了镇上。
克莱恩呼吸凝滞了一会儿,苦笑道:“但还是没能来得及。”
等到事后,他缓过来想起该去道谢时,斯威特已经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