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客厅里不是没有人,而是他们都坐在沙发上,从克莱恩刚才的角度看不到而已。
“谁让你们弄这些多余的东西?”
说话的是斯威特,他已经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单座沙发上,肩膀舒展,闭着眼睛不悦地拢着金发。
温格的声音传来:“你过生日啊,人类过生日不都要这样庆祝吗?我还觉得这样很简陋配不上你呢。”
克莱恩有种感觉,温格在说出“人类”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种明显的排斥和嘲弄,不由得纳闷——他自己不也是人类吗?
弗格森把一颗空气元素球在两手之间颠来颠去,视线跟着元素球腾挪,抽空说道:“我也这样的庆生方式很有趣,你是今天的主角,不用你做什么,全都交给我们,你只要享受就好啦。”
金发顺滑,从指缝间滑落,斯威特无奈地叹了一声,说:“随你们吧。”
弗格森巴不得别人不要插手他的娱乐,欢快地“喔”了一声。
斯威特总是礼仪周全,克莱恩第一次看到他放松之中还有些不虞的样子。
领口的扣子几颗扣子没有扣好敞开着,抬手时曲着的手臂形成一个闲适的折角,下巴微抬,露出清晰的下颌线,蓝眸散漫地半敛着,整个人疏阔潇洒,贵气十足。
见到了斯威特从没在人前展示过的一面,窗外的克莱恩不自觉地像弗格森一样翘起了嘴角。
他弯腰拾起那串手链,心想:也许是斯威特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这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不到也很正常。
斯威特当然不会和他说手链丢了,但哪有人弄丢了别人送的礼物会去特意知会一声的?
他恰好找到,还回去就好了。
转念之间,克莱恩便释然了,越发觉得那个天鹅胸针适合德维尔,把手链收进口袋转身去摘花。
他已经想好要把天鹅胸针包成什么样了——要用三片冰蓝色的花瓣做成一个扇形,然后把胸针别在花瓣交叠的末端,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天鹅暂时在花海之间休憩,斯威特看了也许会喜欢。
克莱恩刚走到窗边和花坛之间,和温格一起坐在长沙发上、从刚才起就抱手翘着二郎腿一脸不顺的洛克开口了。
他在弗格森和温格的讨论声中突兀地插言,问道:“那个乡巴佬什么时候回来?”
克莱恩犹疑地停住。
“乡巴佬是谁?”弗格森问。
洛克“哈”了一声,讽刺道:“除了克莱恩还有谁?”
下午他看到斯威特把克莱恩抱回来时,就已经很不爽了,一忍再忍,这会儿忍耐到了极限,终于爆发,烦躁地问:“我真是不懂,温格,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明知道我讨厌他还让我邀请他留下,你是故意折腾我吗?”
温格两只手往下压,笑呵呵地说:“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今天是斯威特的生日,你可不要搅局。”
“什么局有他在还能上得了台面?”
说了一句还不够,洛克放下翘着的腿,低骂一声,说:“我受够他了。斯威特,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乡巴佬朋友?他简直从上到下都冒着俗气,我受不了呼吸同一片空气!”
“只是俗的话,还是可以忍耐的,”温格微微笑着,瞥了斯威特一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沙发上轻敲,状似无意地说:“倒是他看斯威特的眼神,真是叫人不舒服。”
“眼神?”
“啊,你没发现吗?一看到斯威特他连眼珠都不会转了,恨不得贴在斯威特身上。”温格耸肩:“不过也能理解,斯威特长成这样,确实很吸引人。”
“你是说他——”洛克怔了一下,明白过来,眼睛瞪大,腾地站起来,错愕道:“他怎么敢——?!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他也配?”
温格只开了个头,洛克便自动联想下去,恍然地“哦”了一声,“我懂了,他是想巴结斯威特!怪不得抢着帮建鱼塘修花坛,一定是斯威特对他们的态度太好才被盯上了,一锅臭鱼烂虾就能换来那么多礼物,他和那个老头子要乐开花了吧?”
“够了。”斯威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海水一样的眼眸凉凉扫过洛克和温格。
温格嗤笑一声,嘴角弯着,眼中却看不到笑意,似嘲似讽地说:“不是吧,斯威特,你该不会是真把他当朋友吧?你要知道,我们和他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
“哦,我还以为你在这里住久了,忘了他们有多么卑劣低贱了呢。”
斯威特:“……”
弗格森停下颠球,连他这个粗神经都意识到不对,纳闷地问:“你们是在说克莱恩?你们这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邀请他过来?”
洛克也不解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只是他们,就连站在窗外的克莱恩也想知道答案。
他站得全身像铁板一样僵硬,仿佛一座被冻住的冰雕,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头顶和脚型刺进来,竟让他在仲夏的夜晚发起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