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莺是被呛醒的,她一睁开眼就吸入了黑烟,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环顾四周,火焰正熊熊燃烧着,映得火红一片。时莺吓了一跳,找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想往外走。
门口的柜子突然“轰”地一声倒了下来,正好挡去了她的去路,火花四溅,时莺牵着裙摆,生怕自己被波及。
她脸上写满了恐慌,四周越来越热,时莺的皮肤被灼得发疼,灰烬飘到她身上,烫得她站不住脚。时莺呼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外面的人也在呼喊,声音很大,很快就将她的声音淹没了。
时莺心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着,她甚至想该不会她就这样葬身火海吧?不会的、不会的。
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是脆弱的,时莺也不例外,她眼睛发红,蹲着身子捂住嘴,想到手机还在,她赶紧给许婷打求救电话。
至于火警电话,应该有人已经报了。
听筒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时莺心跳如雷,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时莺,你在里面吗?”
是贺臣泽。
没得到回应贺臣泽急得眼睛都红了,一边拿着新号码拨打时莺的手机一边继续喊,“时莺!时莺!你在里面就应一声。”
短短的几秒钟里,他就已经设想了一万种时莺不在后的情景。他从来没这么痛苦过,感觉心就像被放在油里煎了一样。
如果时莺有什么事……如果……
贺臣泽捂着胸口,根本不敢做出这样的假设,这时时莺站起来艰难地喊了一声,“贺臣泽,我在这儿。”
他像是劫后余生一般,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时莺被困在里面,她看见贺臣泽义无反顾地冲了进来,一见到她就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连嗓音都是颤着的,“时莺,时莺……”
她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知道为什么眼角也有些湿。
贺臣泽拿了条湿毛巾给她,让她捂住口鼻,然后抱着她往外逃。眼见着快要出来的时候,身后不知道什么落下来,贺臣泽紧紧护着她,时莺毫发无伤,可她却听到了身后男人闷哼了一声。
贺臣泽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他闻到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了,他好像梦见时莺在他床边哭。她明明已经不爱掉眼泪了,但泪珠儿却控制不住地一串一串往下掉,哭得贺臣泽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可一醒来,周围什么都没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面空无一物,并没有灼热的泪珠。
他紧张地看向一旁的护士,“你知道时莺在哪儿吗?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对方摇了摇头,“不知道。”
贺臣泽着急地从病床上起来,护士一离开他就走了出去。因为腿被压到了,贺臣泽走路都不利索,背部也是一阵一阵地疼。
他只想看看时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贺臣泽走的时候拿到了手机,他一边拖着病体找她一边拨打时莺的电话,终于在走廊尽头他瞥见了时莺的身影。
他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病房的门上有个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况。时莺坐在一旁,贺臣泽将视线移到她照顾的对象上,赫然看到了祁燃那张脸。
贺臣泽心都在滴血,尤其是祁燃在看到他之后挑衅地笑时。
电话突然接通,时莺刚手机开了静音,现在才发现贺臣泽给她打电话了。时莺几乎快要激动地站起来,她脸上明显带着关心,但控制了一下还是按下心里的焦急,故作平淡地问,“你醒了?”
简单的三个字像锋利匕首划着他的心口,他冒着生命危险竟然没换来时莺的一句关心。他哑着嗓子问,“你在哪儿?”
贺臣泽靠在病房外的墙上,脸上露出痛苦的声色,一墙之隔,时莺面不改色地回复,“没在哪儿,你有什么事吗?”
贺臣泽攥了攥手机,手背上满是青筋。他一心想着她有没有受伤,可是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是不是哪怕他死了,时莺也只会拍手叫好?
他蹲下身子,痛苦地捂着胸口,接着挂断了电话。有护士觉得不对,以为他犯病了,上前关切地问,“先生你怎么了?哪里疼?”
他听不清一个字,好像整个人溺入深蓝色的海水里。恍惚间,贺臣泽好像想起那年亲生母亲掐着他的脖子叫他去死的场景,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弃子,没有人爱他,就连有些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让让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本来有个爱他的人,可他因为害怕陷入爱情变成疯子,亲手把她弄丢了。
时莺,也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