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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还问我怎么来了！”五条悟不高兴地撅起嘴巴, 蹲在床边手托着下巴说道，“明明就是你不遵守约定私自逃跑了，我才来抓你的。”
他脸上的墨镜往下掉, 挂在鼻尖上, 苍天之瞳盯着加茂鹤见。
加茂鹤见暂时还没法免疫他的眼睛, 小手一张贴在五条悟额头, 四根手指按住脑袋，大拇指按住墨镜的中梁往上推。
“我是问，你怎么来这了, 考试不考了？”
“歌姬跟我说的你回加茂家了, 旷考！”
“不是, 我是问你为什么来。”
“你逃跑了我来抓你？”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你不是答应我要去买喜久福吗, 你要反悔？”
五条悟是进修过《如何在日常对话中惹对方生气》这门学科吗, 和他说话真是又累又生气。
加茂鹤见强忍着打他的冲动, 用手掌按压眉心，问了半天连自己都被他绕晕，脑袋里循环‘五条悟为了确保他会实现带自己去买喜久福这个约定特地旷考来加茂家找他’，已经想不起来最开始想问问题的意思。
算了，五条悟这人的行动是没有轨迹可循的。
“你怎么进来的？门口有守卫吧。”他选择换一个问题。
五条悟歪头,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有一个，大老远的看到我就跑了。”
加茂鹤见想到前一天晚上那个不理会他转身就走的守卫，五条悟遇上的应该就是他。
加茂家守卫素质有待提高啊。
惨·狩尾禄忍岬·惨。
“哈……算了。”加茂鹤见这下是真的放弃了，从被窝里坐起来, 指使五条悟, “衣服。”
自觉‘低人一等’的五条悟从衣架上拿来衣服递给他，顺势轻声提醒道：“喜久福。”
加茂鹤见瞥了他一眼, 说道：“带你去买喜久福可以，先答应我两个要求。”
“耍赖，你明明早就答应了，现在还要我做事。”五条悟坐上床翘起二郎腿，脚尖上下摆动打着节拍。
加茂鹤见整理好衣服，向门外走去，说道：“第一件事，把加茂家拆了。”
“马上来~”
……
时值正午，距离五条悟叫醒加茂鹤见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加茂家的一部分房屋还顶着高照的阳光屹立着。
两个人没有倒也做得太过分，仅仅是拆掉整个加茂家的三分之一，留了小辈的房间、练武场等地，没有做得太绝。
那三分之一成了一地废墟，废墟前面一前一后站了两个人，底下还趴着一个。
“别乱动啊老头子。”五条悟蹲在趴着的二长老面前，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二长老抬头。
二长老曾经也打过五条悟的主意，现在却是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可骨子里的高傲令他无法低头，脸上的皱纹紧缩，颤抖着声音大声喊道：“鼠辈！放开我！”
五条悟嫌弃地看着二长老，这老头子发丝散乱，几缕凭借汗水紧贴额头，满脸的都是尘土，灰扑扑地融进脸上的皱纹。
“噫，像个烂了的坏橘子。”他说着，将二长老的头按进废墟，抽出的手因为有无下限的隔绝没有沾染烂橘子的汁液，却也一脸恶心地往身边的加茂鹤见衣服上抹两下。
加茂鹤见在摆弄手机，反正他手上没有真的沾到脏东西，也就随便他摆弄。
手中的手机屏幕反射头顶照下的太阳光，即使是亮度调到最大也看不清里面的内容，加茂鹤见怎么都没法看到想看的，不禁有点烦躁。
他拽起五条悟，把他挡在身前遮住阳光，总算是能看得清了。
礼尚往来，长得高也是有好处的。
五条悟也不反抗，起身后一脚踩在二长老的背上，二长老再起不能，“接下来拆谁家？禅院？”
加茂鹤见确认好路线后合上手机，一脚埋下废墟，转头对五条悟说：“接下来去理发店，你付钱。”
“我的错？”
“你的错。”
-）
加茂鹤见搜索到的是一家僻静小巷里的理发店，评价不错，客人晒出的照片也都很不错。
再者，他也就是想把头发剪短一点整齐一点，所有理发店都能剪，也就没在意那么多。
这家理发店叫‘genji’，洋气又日系。
店主大叔非常酷，留的发型加茂鹤见叫不出名字，是左右剃光、头顶留长往后撩的中长发，发丝上还有扎过的痕迹，他试着想象了一下，会比现在这样放下还要酷。
“欢迎光临，想剪个什么样的？”店主大叔问加茂鹤见，用带有深意的眼神看了下五条悟的头发。
五条悟没有在意，坐到等待区的沙发。
加茂鹤见浏览一番店里贴着的各类发型图，最后视线还是回到店主大叔头上，说道：“就剪你这样的，很酷。”
瞬间，店主大叔看加茂鹤见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他把围布一抖，从左到右披在加茂鹤见身前，再在脖子后面扣好。
围布兜好后，他将手轻轻按在加茂鹤见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是被威胁的，你就眨眨眼。”
他的声音变小，小到只有加茂鹤见能听得到。
“是不是那边那个白头发墨镜教唆你的。”
“听大叔的话，不要去做不良。”
店主大叔将加茂鹤见的头发束拢，像是发现哪里不对劲，慢慢地抬起举高，恰好举到先前被五条悟抓住的那个高度。
他看着这明显是一刀切的断发，表情一言难尽，原先劝阻加茂鹤见的话一哽，再说出口已经是别的意思了。
“就算真的做了不良，也不要打架，要保护好自己。
“哪怕真的要打架也不要用管制刀具，要用拳头。
“更不要学《热●高校》里演的那样找学校里的不良头目决个胜负。”
“这个发型不适合你，大叔给你剪一个绝对好看的。”
“就最近很流行的那个帅哥头，上面短的下面长的，你还有点自然卷，剪出来不好看不要钱。”
看来是被误会成是不良少年了。
加茂鹤见悄悄看了眼游戏正打得激烈的五条悟，轻笑一声，“大叔，他充其量就是个问题儿童，我也不打人的。”
“你看着剪吧。”
店主大叔肯定地点点头，露出‘孺子可教也’的笑容，拿出剪刀开始修剪。
“叮铃铃——”
加茂鹤见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店主大叔正在给他剪头发，也不太好乱动，只能呼唤五条悟。
“悟——”
五条悟沉迷手机游戏。
“五条悟！”
“什么什么？”五条悟终于被他喊醒，从游戏脱出。
“电话响了，帮我接一下。”
“好哦~”
五条悟放下自己的手里，弯下身子从他的兜里掏出手机，把亮起的屏幕给他看了眼，备注[庵歌姬]。
“hi~你们考完试啦。”
【怎么是你接的？鹤见呢？】
“他在呀，在剪头发。”
【没出什么事就好，你和他说要早点回学校，帮我也带点特产！】
“嗯嗯嗯。”“啪，嘟嘟嘟——”
“歌姬前辈说什么？”
“她说让我们玩得开心。”五条悟把手机放回加茂鹤见的兜里，回座位继续玩游戏。
加茂鹤见皱眉，问道：“没了？这可不像歌姬前辈会说的，她没让你带伴手礼吗？”
“没了没了~”
五条悟自他看到他蹲在床前的那时候一直到现在，心情都很好，持续一路都没有往下降，估计是因为一会要去买的喜久福。
加茂鹤见也不和他计较，就当庵歌姬是这么说的吧。
电话没挂掉多久，头发就修完了。
店主大叔的手艺确实不错，最起码看着是真的好看。
——就是有点‘鹤丸国永’了。
加茂鹤见顶着真的很好看很满意的‘鹤丸国永’头，露出和店主大叔一样一言难尽的表情，原谅他把鹤丸国永当做形容词。
除去他头发自带的天然卷，和发色不一样，完完全全就是鹤丸国永2.0。
到时候可以给他一个惊吓。
加茂鹤见想到这点开始偷笑，对这个发型还是很满意，“谢谢你啦大叔，多少钱？”
五条悟这时已经放下游戏，问道：“不是我付钱？”
“瞎说的，我是前辈，哪有让后辈付钱的道理。”加茂鹤见拿出钱币递给店主大叔，“那我们就先走了，会推荐同学来的。”
刚走出理发店，五条悟就绕着他转圈，“鹤见鹤见，你饿了吧，什么时候去买喜久福，我——好——想——吃——”
“现在。”加茂鹤见被他转得也不烦躁，召来一辆出租车率先上车，坐在后座示意他上车。
-）
仙台的名物街一如既往地飘着诱人的香味，不仅是牛舌，更有五条悟最爱的毛豆味生奶油喜久福的香气。
今天街头的人比加茂鹤见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多，几乎都是穿着各校校服的女高中生，少数男生夹在里面也是陪女朋友出来买甜点的。
不少女高中生围在街尾的一颗巨树边排长队，时不时发出“咔嚓”一声，似乎是在和巨树合照。
“到了。”加茂鹤见指着喜久水庵，“就是这。”
喜久水庵店铺前排着长队，店里也满是人头，五条悟一时想要动用钞能力。
“诶！这么多人！”五条悟炸成河豚，气鼓鼓道，“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他心生一计，摘下墨镜做出帅气的表情，深情地看着加茂鹤见道：“鹤见，去排队买给我。”
加茂鹤见斜眼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嘴角抽搐，吐出在五条悟听来就是恶魔之语的话。
“你是笨蛋吗？我才不要。”
怎么不管用！
五条悟拿着墨镜的手无处安放，身上的帅气光芒持续发散，周围有几位在无聊排队的眼尖女高中生发现了他，逐渐围过来。
加茂鹤见冷眼看着他，难以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摘眼镜。
五条悟不信了，一定是帅气还不够，他摆出更加帅气到不能更帅气的表情，眼中努力酝酿着深情，做作到甚至有了一丝滑稽。
“鹤见前辈~”他膝盖微曲，双手托起加茂鹤见的手举在面前，第二指节隐隐碰上嘴唇，“你忍心让这么帅气的我挤进人群吗？”
他的眼睛发射星星光芒，旁边关注他的人都要不忍心想要主动提出帮忙排队。
“你别说，我还挺忍心的。”星星闪到加茂鹤见眼前，被他眼里的冷漠撞回去，“我只答应了你带你来吧，可没有义务帮你排队。”
原路返回的星星在五条悟心中碎裂，他难以置信居然有人不吃这一套，明明最开始刚认识的硝子都吃过
这不对劲！难道鹤见吃的不是这一套？
五条悟旁若无人地开始思考。
加茂鹤见趁他思考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任由自己被人潮淹没。
反正就这一次，等五条悟去排队买完就可以回学校了，刚才还收到个任务要做。
说起来在这待了有五个月了吗，他都有点想念本丸的大家了，接下来还有大半年可以在这看看风景。
他最初的打算，其实是回来找加茂家麻烦，再随便找一个学校念一年书就回时政继续打工，再也不回来这里。
除去不太随便的学校，一切都在照着计划进行，再有几个月他就回、
“前辈！”
加茂鹤见的思路被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五条悟的方向。
那边还是人挤人，五条悟从人群中走出，高出水平线的身高吸引一众视线。
他脸上尽是为难和祈求，嘴唇张开又闭拢，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
他终于走到加茂鹤见面前，仿佛下定决心般拉起他的胳膊，声线不似平时的低沉，带有一丝甜腻却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违和地说：“前辈，我想吃喜久福。”
“可是排队的人太多了，我不想排队。”五条悟弯下身子，右手指尖顺着加茂鹤见的胳膊一路向上侵占，最终抚上他的脸颊，眉头微微皱起，上眼皮随着眉毛下压，六眼带着自相矛盾的委屈与狡猾与加茂鹤见对视，胡乱闯入他的瞳孔深处。
“前辈帮我去买喜久福，好不好？”
回……回什么来着？
加茂鹤见一时呆愣，连接不上半分钟前的思路，大脑再一次宕机。
脑袋里炸开一阵噼里啪啦的烟花声，吵得直教人无法思考，绽开在眼前的烟花盖住周围人，徒留下五条悟一个人。
好在他这次反应及时，盘旋在嘴边的“好”字被他咽回肚子，闭上眼睛回神片刻，无奈地低头叹一口气。
“就这一次。”
他沉默地绕开五条悟，主动走到队伍的尾巴排队。
就、这、一、次。
被他留在原地的五条悟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张开五指捂住嘴低笑出声。
太有趣了。
怎么可能就这一次。
他笑了许久，捂着嘴的大手转而按住整张脸像是在遮掩什么，藏在校服衣领下的脖子轻微泛红。
糟糕，太‘可爱’了，完全想象不到打架的时候能有那么凶。
鹤见前辈原来是吃这一套啊——
五条悟放下手，穿过人群望向加茂鹤见的背影，又回想起他最终答应时的场景，刚停下的笑又不自觉重启。
河豚那套应该也吃。
……
加茂鹤见现在无比后悔，是真的后悔。
前一秒答应了后一秒就后悔，反向真香经典案例就是他。
这队伍也不知道要排多久。
等到终于成功进店，在里面被店员按头安利这个好好吃那个好好吃，有几个确实好好吃，给自己买了不少甜点，给五条悟的喜久福跟上次一样‘不小心’买多了。
喜久福给他买了五十份，吃不死他！
加茂鹤见在心里暗戳戳地用针扎长得像五条悟的小人。
他顺利结账出店时已是下午时分，街上的人不比中午那会少多少，五条悟也不在原地。
加茂鹤见试图在茫茫人海中搜寻未果，长叹一声选择向路人询问。
“你好打扰了，有没有看到一个很高的白头发的男性？”
“很高的白头发男性，你说的是那个在那边跟女高中生合照的人吧？”
跟女高中生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