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耘感觉很羞耻◎
钟明瑜生日, 薄耘带着傅见微回了家。
薄老太太虽然视傅见微为“狐媚子”,但毕竟是男狐媚子,四舍五入就是“佞臣”意味,不是那个意味。但她还是很看不过眼, 当着亲戚们的面指桑骂槐, 刻薄话说了一通, 这些按下不表。
傅见微确实曾受薄家资助,他如今过来, 亲戚们原本只当他是还恩之类,可眼看着薄耘和他形影不离、举止过于亲密, 尤其是俩人还眉来眼去的,莫名让人犯嘀咕……但面上都装傻, 连刘家剑都在权衡利弊后选择不嘴贱。
起初,薄耘自建了一个小公司,倾全力买了块好寒酸的地, 很多人表面赞他清高,背地叹他犯傻。
刘家剑的小圈子则莫名兴奋,坐等薄耘的小破公司火速倒闭!
——然后他们等来了半年后那块地皮附近要建机场的消息。
刘家剑火速拜佛祷告机场建不成建不成建不成建不成……!
不多久, 消息落定了:机场定址在距薄耘买的那块地皮约两千米处, 城际轻轨、地铁等交通基建立即动工。附近的地逐步放出,拆迁工作热火朝天,薄耘那块地的裸地身价直接翻三番。
刘家剑当场自闭,直想砸庙!
不少人问价,但薄耘没转手卖出,他拿出早已写好的商业计划书, 一人发一份, 邀请入资。
当初那地价实在是很低, 所以利润比非常可观。但这都不重要了,主要是众人看他从头到尾都成竹在胸的架势,想想他背后的钟家和载德,觉得天纵奇才的可能性有但不大,更怀疑他是有非常内部的门路,纷纷议论“靠,还真以为他全靠莽呢”“我早说了吧,立人设,他在立人设”“被他装到了”“薄首阳就这一个儿子,钟家就这一个孙辈,不可能真不管他啊”……然后火速请求入资分肉。这会儿赚这个小商场的钱倒是其次了,主要是先上大船。
从某种意义上说,薄耘成功地“空手”套白狼了。
如今薄耘风头正盛,刘家剑再怎样都不至于蠢到自找没趣,而且他还成功地自我安慰到了:说不定薄耘就不稀罕载德了,说不定我就能多分一份载德……
饭后,薄首阳陪部分客人在大厅闲谈,钟明瑜则陪另部分客人坐在花园里喝茶聊天,看小孩儿玩闹。薄老太太年纪大了,午休去了。
傅见微留在厨房帮兰姨,薄耘借口帮兰姨送水果,提出帮他妈她们拍照,拍着拍着,就变成他和他妈合照,合着合着,话题就被他扯到了老照片上:“是不是有的相册你拿走了啊?我打算给见微看看的。”
“不都放在客厅那个展示柜里了吗?”钟明瑜随口道,“少了你问兰姨。”
薄耘说:“我问了,兰姨说她知道的都在那儿。可我记得我小时候有张很可爱的照片,我洗车那张,你记得吗?”
“要不要脸,说自己可爱……”钟明瑜漫不经心道,“那张啊,上回在你姥姥家看到了。当时还说呢,岐官山这边丢了一批照片,可能夹你书里或什么地方扔了吧。”
“丢了哪批照片?”薄耘问。
“那我哪记得?都是老照片,你小时候那会儿,二十来年了吧。”钟明瑜说。
薄耘心里有数了,不再问。
他先前把那些相册翻过一遍了,里面竟没一张是有那辆车出镜的,这很不正常,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拍过不少张。
也许,真相就是他不希望的那个。
虽然他爸为拆散他和傅见微而做出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那是他可以尽最大程度去理解的行为,而现在挖掘出的那些往事就……
“为什么要撞第二次?!”
这是傅见微始终无法原谅的一件事,也是确实无法令人原谅的一件事。
那场事故不再是意外,而是谋杀。
还有霍蓓蓓……
这段时间,薄耘设法做了和霍坤的dna检测比对,对方确实是他亲兄弟。
他推算了霍蓓蓓怀上霍坤的大致日期,就在那段时间里,傅见微的爸爸出了车祸。
除了自欺欺人,他没办法给这么多的“巧合”找出另外的合理借口。
真相呼之欲出……不,也许是板上钉钉。
他在寻找那辆车的下落,但不太能寄托希望在这上面。
将近二十年,那车要么早已被销毁,要么还存在、还在使用,那行驶、洗刷无数次后,也不太可能在车头和轮胎上检验出什么了。
何况,以他爸销毁照片的行为来看,大概率车是没了。
光凭傅见微的话,不可能定罪;而在霍蓓蓓的事上,完全可以被辩称成一场你情我愿的婚外情。
法律讲究证据,不会因为傅见微夜夜噩梦、霍蓓蓓变得疯疯癫癫,就被打动。
回去的路上,傅见微察言观色,问:“耘哥,你不舒服吗?我来开车吧?”
“没,没事。”薄耘说。
“我感觉你最近有些低沉。”傅见微问,“是公司遇到麻烦了吗?”
薄耘摇摇头:“可能是天气原因吧,湿气重。”
傅见微“哦”了一声,说:“那回去我熬点祛湿的汤?薏米陈皮水鸭汤好吗?”
“嗯,好。”薄耘应道。
回去后,傅见微洗手漱口,换了家居服,就赶紧煲汤。好在平时他俩常逛超市,喜欢买,东西很齐全。
薄耘从身后抱着傅见微,看着他忙活,心中既温暖又苦涩。
他不知道怎么跟傅见微说那件事。
“对不起,当年恶意撞死你爸的人是我爸”??这已经不是属于尴尬的范畴了。
薄耘正胡思乱想着,听到傅见微轻轻地说:“耘哥。”
“嗯?”他忙应道,“怎么了?”
“那件事,有一点眉目了吗?”傅见微问。
该来的终究会来。薄耘沉默了一阵,说:“嗯,有眉目了。”他赶在傅见微接话前赶紧补上一句,“我再确认下,到时候再跟你说。”
傅见微洗食材的手停了下来,过了几秒,他关掉了哗啦啦的水,没看薄耘,依旧看着水池里的东西。
薄耘心中一咯噔。
“是认识的人吗?”傅见微问。
“……”
薄耘没料到他这么敏锐,但仔细想想又不奇怪。傅见微很了解他。如果不是这个特殊的情况,他大概会直接告诉对方。
薄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过了会儿才说话:“嗯。”
傅见微终于转头看向他了,问:“谁?”
“……再给我点时间。”薄耘强打精神,说,“我有些地方需要再想想。”
他这反常的点儿“优柔寡断”的态度令傅见微十分不安:“是……熟到什么程度?总不能是……薄叔叔吧?”
这不是一个合适的玩笑,傅见微说出口后就后悔了,但他本意确实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可是……
“……”薄耘沉默着。
有些时候,沉默代表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