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越发的令他想要疼爱对方,怎么疼都不为过。◎
两人向村支书和校长告了辞, 正要走,发生了小插曲——傅见微他叔婶闻着风找来了,热情洋溢地叫傅见微去家里吃晚饭。
自初三暑假至今,这是薄耘和傅见微头回再见这对夫妻。傅见微他婶除了见老, 没太大变化, 他叔却变得差点儿两人认不出了。那时这人满脸横肉, 和老婆一样膀大腰圆,可如今面黄肌瘦, 眼睛浑浊,透着股很不正常的病态。
前几次傅见微回村都是在逢年过节的日子, 而他叔当年拿了薄耘那二十万,洋洋得意地自诩富翁, 瞧不起别人,后来染上了赌瘾,还去镇上嫖|娼, 隔三差五跟老婆为这些破事儿从村头吵打到村尾,很不受村里人待见,渐渐都不跟他家走动了, 他家逢年过节都是去老婆娘家村儿, 和傅见微正好岔开。
“出息啦!”傅见微他婶笑着来拉他,“我那时候就说了,小威是个能读书的,咱家里怎么都要供他——”
薄耘把傅见微拉到身后,让她扑个空。
婶子干笑了声,看着薄耘:“哈哈, 你也长大了, 我记得那年到村里来, 你还是个孩子——”
薄耘冲村支书颔首示意,然后拉着傅见微往车上去。
“健威!健威!”傅见微他叔猴儿似的窜到他俩面前,拦着道,“你这孩子,咋见着我们跟见着鬼似的?”
薄耘翻个白眼,差点笑出声。这老东西对自个儿定位挺有数的哈!不过,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是屎。人家鬼是吓人,他俩是恶心人。
他正要怼回去,听到傅见微清清楚楚地说:“当年你们拿了耘哥二十万,我就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婶子忙道:“我们那是为你好,虽然舍不得,可城里条件肯定比村里好,才忍痛让你去。你这孩子咋不知好歹呢?我们那时候要是不让你去,你能有今天?”
傅见微看着她:“那你们把那二十万还给耘哥。”
她不说话了,只给老公使眼色。
傅见微冷淡地说:“不用使眼色,我不会同情你们。”说完,对薄耘道,“耘哥,我们走吧。”
薄耘点点头,和他绕过拦路的傻叉。
不料傻叉突然拽住傅见微的胳膊,拉着扯着嚷嚷:“就五十万!健威!五十万!光你今天坐的这车就不止五十万,叔知道你拿得出来,你拿不出来,薄耘也拿得出来,就是你们喝瓶酒的钱,叔就再不找你了!”
薄耘来火了,使劲儿扯开那爪子,把傅见微挡到身后,骂道:“有病吧你!五十万我烧了都不给你!你死了我给你烧五十个亿冥币!”
傅见微他婶冲上来,没管摔坐在地上的老公,只朝着傅见微哭喊:“知道你这孩子记仇,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找你。我跟你叔也就算了,但这钱我们是拿去救你弟弟的啊!你也有责任的啊!要不是那二十万倒霉钱,你叔怎么会被人盯上,骗他去赌,你弟怎么会跟着他那死鬼爸学,怎么会背着我们去卖肾,搞得感染了……医院只看钱,没钱就让他等死!现在房也卖了地也卖了,什么都没了,还是不够!一家子都被你害废了,你该顺了那口气了……”
不是他们提起,薄耘差点儿忘了自己那二十万,此刻一听后续,惊讶又唏嘘。
但他不可能为此有负罪感,关他鸟事,纯属那一家三口自身不正,那么好的条件和机会,但凡在村里开个小卖部,现在都奔小康了;但凡是存银行,或者把家里房子翻新下,换套家具家电,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村支书的脸色极难看,叫人赶紧把这俩丢人现眼的东西拉走,可这俩见状撒起泼来,满地打滚。村支书能被他俩气死!
这家三口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包括傅强前段时间为了还高利贷赌债卖肾出事儿,但都有默契,没人跟傅见微说,只私下议论那家子现世报。看来老话说的没错,缺德的人得横财,就是得横祸。
只不过,这会儿见那俩闹开了,嚎得惨如杀猪,大家忍不住瞅向傅见微。
虽说傅见微的叔婶不做人,可傅强当年还是孩子,虽然熊了点,想来跟傅见微没什么冲突,到底是堂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五十万对坐着几百万豪车回村的傅见微来说,应该不是很大的问题……
薄耘感受到了众人的态度变化,他想了想,凑近沉默的傅见微,低声问:“要不,让林助理先了解下情况?”
他并不想管傅强的死活,还记得当年他要带傅见微走,那熊孩子帮着爹妈捣乱,不是好东西。但无论如何,先把这场面圆过去,不让傅见微难做人。
傅见微闭了闭眼睛,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地上打滚的叔婶,用不大不小、院子里外看热闹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如果我记仇,我就会等到你们一家三口都死了之后,把你们的骨灰全倒到地上,就像你们当年把我爸的骨灰倒出来那样!”
薄耘一怔,震惊地叫他:“见微?”
周围其他人也都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地上的叔婶心虚地互看一眼,忙否认:“你在胡说什么!你都是胡说八道!就为了点钱,在这儿冤枉我们!你没良心啦?!”
傅见微红着眼眶,发着抖地对薄耘告状:“按我们这的习俗,我爸的骨灰要在家里供放七天。那天,傅强在门口玩球,球飞进来,碰掉了我爸的骨灰坛……我很难过,也很生气,就在他过来捡球的时候推了他一把,他就哭起来,然后……然后,他爸妈,一个踹我,一个踹我爸的骨灰坛……我去拦着,但是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我拦不住他们……”
他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好像回到了毫无办法的幼年。
薄耘顾不上别的,忙把他揽入怀中,一个劲儿安抚:“好了,不说了,不想了,乖……”
傅见微摇摇头,哽咽着继续说:“然后,他们恼羞成怒,就当着我的面……呜呜……”他急得像个小孩儿跺起脚来。
“不说了,不说了,乖,听话,不想了,啊。”
薄耘虽然这么劝傅见微,可他自己完全忍不了,松开傅见微,撸起袖子,攥紧拳头,就要用最直接的方法去教训那俩畜生不如的东西——
可傅见微握住他的拳头,哭着对他摇头。
村支书感觉自己要气厥过去了……他恨不得自己就上前去踹那俩泼皮!别的都不说了,这事儿真就是……丧尽天良!怪不得遭报应呢!
“把他俩给老子架起来,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别在老子院里撒野!”他朝旁边的青壮年后辈怒喊。
几个后辈二话不说,过去就架那俩,顾不上手轻手重了,这俩王八羔子不配!
眼看已经撕破了脸,傅强他爸嚎起来:“行!傅健威,老子就不跟你攀亲戚了!老子就说出来!你这个卖□□儿的!死同性恋!二椅子!”他挣扎着指向薄耘和傅见微,朝旁边人嘶声叫喊,“他俩搞同性恋!老子亲眼看到的!就今天在村后头,臭不要脸的抱在一起亲嘴!老子全看到了!”
村支书忍无可忍,举起拐杖撕心裂肺地吼:“把他那张臭嘴给老子堵起来!拿!土!给!老!子!堵!起!来!!”
大伙儿都忍无可忍,只当那家伙在发狗瘟乱咬,七手八脚地往他嘴里塞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