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的是叶九月还是薄耘和傅见微,她心知肚明。
薄首阳沉默会儿,起身说公司有事就出去了。
钟明瑜郁闷一阵,直到她相熟的几位家长在小群里也八卦起叶九月。大家的孩子都考出了自家满意的成绩,这会儿挺悠闲的。
钟明瑜默默窥屏。
出那事儿前,叶九月对大多数女性家长而言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不爱运动、文静算缺点?开玩笑吧?人家叶九月不用家长操心,礼貌、爱干净,成绩还优异,简直了。
后来那事儿她们多少有耳闻,碍于另一个当事学生的背景,都不好说什么,但想法确实和很多学生不一样。至少,她们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
如今叶九月考了状元,她们莫名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一位向来心直口快的家长忍不住发了一句:要不是我家是儿子,或者如果那谁是女孩儿,我肯定让我儿子追他,趁早下手。
大家先是下意识地劝她大可不必,可仔细琢磨了下,又纷纷说她言之有理。
又一位家长勇敢发言:我的倒是闺女,我也想,但可惜还是对不上号……
众人:你这就是真的大可不必了。
钟明瑜:“……”
你们都大可不必因为一个状元头衔就这样吧……
但她对着聊天框想了又想,忽然疑惑:性向真有那么重要吗?
她听说过很多糟糕的八卦,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除了取向是异性外,再没有别处比叶九月优秀的男人——不止叶九月,还有她儿子薄耘和傅见微。
她老公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比薄耘大几岁,稍大点儿就交一堆女朋友、搞一夜情,甚至嫖|娼。有回赶上扫黄被逮,这事儿传开,她听完惊呆了。
后来,家里人把他领回去,打了一顿,老实一阵子,接着恢复旧状。
钟明瑜最近一次听说这个人,是说有个外围大着肚子找上门。外围坦荡地说不能确定是他的,因为当时还有另一个男的在场。
她跟薄首阳八卦时,薄首阳淡淡地说:“他家确实把他惯坏了,不知轻重。所以咱们平时得注意,别再惯着薄耘。你和妈都说不听的。”
当时她就挺不高兴,说:“说你表侄子呢,关薄耘什么事儿?”
薄首阳不理解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他们平时都挺被惯着,咱们提早吸取教训。薄耘他一直也挺皮的。”
“薄耘是倔,不服大人管,但其实很多事他只是站在了孩子的角度去思考,和那个完全不能放一起说吧?”钟明瑜说,“那个是变态了啊。”
薄首阳的表情很显然不赞同,但没跟她争,只说:“行了,别说了,跟咱家又没关系。”
当时没多想,可如今把两件事儿搁在一起比较,她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
无论如何,傅见微去国外已成定局。
薄首阳找了个专业的留学顾问负责这事,很顺利地安排妥当了。他甚至安排傅见微提早过去,让自己的秘书盯着傅见微上飞机。
等傅见微乘坐的航班起飞,薄首阳收到秘书的电话,去薄耘房里以胜利者的姿态宣布了这个消息,然后让兰姨找人来拆掉防盗窗和摄像头。至于薄耘的护照和身份证,他早就收走了。
薄耘没什么反应,很平静地去楼下冰箱拿了瓶冰饮料,边拧边去院子,在花园里的太阳伞下坐着。
这令薄首阳有些不悦,他希望看到这个不孝子挫败的、服输的样子,可对方并没有满足他的预期。
薄耘感受了一会儿阳光,掏出终于还给他的手机,翻通讯录。
不远处的薄首阳警觉地冷笑:“他还没下飞机。”
这年代,给双方换新手机号并不能阻止他们联系彼此,薄首阳就没干这没意义的事。
但能联系又怎样?隔着大洋,他不信他们能支撑多久。
何况,他料傅见微无法适应那边的新世界。一个土包子,要么崩溃,要么堕落。同性恋,呵,那边同性恋挺多,傅见微那么缺男人,不得是掉进蜜窝里了?他就看到时候薄耘会不会要个破鞋。
“……喂,荆荣……嗯,我被放出来了,过来陪我会儿……没劲,不想动……你关这么久试试看……还没习惯过来……嗯,好,我在院里等你。”
薄耘说完,挂断,趴在桌上小憩。
荆荣很快过来了,远远和薄首阳打了个照面,客气地叫了声叔。
薄首阳应了下,回屋里去了。
荆荣拉开椅子坐薄耘旁边,低声说:“我刚从机场回来。”
薄耘依旧趴着没动,但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没话给你带,没跟他接上头。你爸秘书盯得好紧,生怕他跑了。不过没什么,联系方式多得是,你们自个儿说吧。”荆荣说。
薄耘点头。
荆荣前后左右看看,自我感觉特工附体,声音压得更低:“之前偷拍你俩的那‘侦探’,我搞他半天,到处查,特么厉害了,藏得还挺严!但纸包不住火,最后可算让我七拐八拐地找出来最后那人了……是鲍桧。”
薄耘还没说话,荆荣接着说:“我再一查,你猜怎么着,鲍桧也去a国读大学,当然,不是小傅那个学校,但是同一个城市,隔得特别近。”
荆荣以为薄耘听完就会撸袖子冲出去找鲍桧决一死战,却不料薄耘稳坐泰山,沉思了会儿,缓缓地说:“哦。”
“啊?‘哦’是什么意思?”荆荣惊讶道,“你高低上下得揍他一顿吧?趁他还没跑路。我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地打听到他是下个星期走。”
薄耘没说话。
荆荣捏着拳头义愤填膺:“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他就是想绿你。你这能忍?你能忍我都不能忍。特么搞对象凭本事,他追不上傅见微就要自认不如,告家长就没意思了吧?这是下棋下不过就掀棋盘啊!简直让人看不起。”
薄耘却觉得,恰恰因此,鲍桧大概率不知情。
鲍桧的江湖气很重,肯定也觉得赢不了就掀棋盘告家长是可耻的事情。
一个名字在薄耘脑中浅浅浮现,同时响起傅见微曾说过的一些话,还有过往的很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