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的话音落下, 便见傅时礼的脸色不对,冷得像覆了一层冰霜,目光冷而幽邃, 看着她,轻轻点头, 像是气急了。
他这反应,都给宋音整无语了。
“傅时礼,你至于吗?”宋音提了口气,又压低声音, “为了个基金会昨天折腾我一整夜, 今天一上来又说这事, 莫名其妙的。我要是不答应, 那个基金会就办不下去了还是怎么的?那我倒想知道了,形象大使和名誉主席又不是不可替代的,非得让我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平时谈生意也是这样的态度吗?冷着脸吓唬人?我四叔还说你做事有魄力, 喜怒不形于色,你就这?还是你只对自己老婆这样?”
她叭叭叭说完,空气静默了一瞬。
傅时礼的脸色倒是缓和了几分。
宋音心说, 这人什么毛病?非得骂一顿才能好?
宋音正腹诽着, 他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宋音下意识后退,背紧贴在车门边,警惕瞅他。
傅时礼再靠近, “没说基金会的事。”
“你说昨晚答应的事, 又说没说基金会的事, 你——”宋音无语的吐了口气, 不想搭理他了。
他顿了顿:“昨晚听见我说基金会的事了?”
“……”
那倒是也没听清。不过, 宋音理直气壮:“除了基金会,你还能让我答应什么。”
说到这里,宋音心想,难道刚才是跨服聊天?
她停顿了一下,又警惕的补了一句:“不管答应的是什么,都不算数。”
“先不说这个。”
傅时礼停顿一下,刚想再次开口,被辛薇的声音打断:“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两人同时朝辛薇看过去。
辛薇尴尬地笑了下,她刚才坐在车里,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但透过车窗,能看见两人说着话,身体也在不断靠近,她实在不该在这时候打扰两位的,但她又实在有事。
辛薇冲傅时礼略微颔首,转而看向宋音:“要不你们先把大提琴拿下来再慢慢聊?我实在有急事。私事。今天下午给你修琴就已经推迟过一回了,我要是再迟到,这说不过去,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维持的。”
修琴?
傅时礼稍顿了一下。
宋音转头,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胸口,凶巴巴:“愣着干什么,拿琴。”
傅时礼:“……”
他开后车门拿琴。宋音回身看向辛薇,一脸吃瓜的小表情:“薇姐难得有一次私事诶,隔着太平洋也摆脱不了伯父伯母为你拓展朋友圈的心意?”
辛薇扶额笑,“这次的朋友圈要是没拓展成功,你得请我吃饭。”
“是安慰吗?”宋音挑眉。
“不。”辛薇歪了歪头,“是庆祝。”
宋音笑起来,往后退,离开车边。辛薇说了句,“先走了。”便坐进车里,发动车子。
车子飞驰而去,宋音转头看向傅时礼,瞬间变回冷漠脸,“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
脸变得真快。刚才和别人说话还像只撒娇玩闹的小奶猫,一转头看着他,眼睛都瞪圆了。
傅时礼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未加掩饰的纵溺:“这么凶。”
“我凶?”宋音差点气笑出来,“那你是没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
“……刚才是我不好。”他说。
他转而牵住她的手往车边走。宋音甩了一下,没甩开,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又问:“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回家再说。”
“那也得我想听才行。”宋音下颌一抬,“你刚才态度太差,今晚睡沙发。”
傅时礼:“……”
回到西山壹号,她又是吃宵夜,又是在琴房试大提琴。待到回卧室洗澡,已经很晚了,傅时礼以为她早该忘了让他睡沙发的事。
没想到她记得倒是清楚——
她从浴室出来,他正靠在床头看书。她爬上床,就他手里的书抽走仍在来床头,然后往他怀里塞了个枕头,推他下床,凶巴巴的:“出去。”
傅时礼哭笑不得,把枕头放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是误会,我的错。”
声音低低沉沉的,有几分哄人的味道。
这狗男人算是拿捏住她吃软不吃硬的命门了。
宋音意志顽强的板着脸,皱眉:“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就抱我。”
傅时礼没松手,用下巴碰了碰她的额头,又低声,带着和方才一样的哄人意味,说:“别生气。”
宋音:“……”
她没说话。傅时礼也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昨天没听见我说了什么?”
只是单纯的确认问句,语气中没有丝毫质疑的意思。
昨天那样那样,她能听见几个字就不错了。宋音顿了顿,低声含糊说:“没听清。”
他很轻的“嗯”了一声,停顿一下,说:“我说的是——以后不许再一声不吭就跑了,有事记得和我说。”
“你跟我说‘不许’?”宋音抬眸,眯了眯眼睛,用眼神警告他注意用词。
傅时礼稍顿,轻笑了下,改口:“是‘不要’。”
不要再一声不吭就跑了。
宋音轻哼一声,稍稍满意了。转而讨论问题本身,她语气认真了几分:“没有必要吧。”
互不干涉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了。管这么多,这狗男人越界了吧。宋音顿了顿,又说:“保持原状就挺好的,省去你不少麻烦。”
也省去她不少麻烦。宋音心说。
他眸光沉了一瞬:“宋音。”
宋音抬眼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不过,他这张脸,表情又淡了下去,这狗男人又在不高兴什么?
傅时礼淡声问:“上次,去尚城的行程,是早就计划好的,是吗?”
“是啊。”
“回国之后,在家里待这么多天,从来也没想过要改行程?”
又没什么特别的事,为什么要改行程?
宋音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她没说话,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傅时礼有了答案。
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她从来也没想过要为了他,多留在景城一天。
她不喜欢他干涉她的事情,这两年多来,他都由着她,给她绝对的自由,不想她因此不开心。她倒好,回来之后,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傅时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她又该跑了。
傅时礼顿了顿,沉声道:“现在都在国内,若长辈问起你,你希望我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