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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枝桠(1 / 2)

回到酒店下了电梯后, 孟栩然在长廊上没看到薄明烟,给薄明烟发消息也没收到回复,陆珊在一旁以一种安慰她的语气说:“可能还没到呢吧。”


孟栩然在路上囤积的好心情和满腔的期待感瞬间降到了谷底, 她还想着要偷偷从薄明烟的身后偷袭, 抱个满怀,结果都落了空。孟栩然蔫蔫的,都不想回房了。


见孟栩然转身又往电梯走,陆珊连忙跟上去问她:“孟总,您去哪儿?”


“去楼下等她。”孟栩然扶了扶束起来的低髻,伸手到陆珊面前,“把那个驱蚊水给我。”


这座城市比南泉市热多了,才五月, 就有蚊子了, 今天看展孟栩然就被咬了两口。


陆珊一听孟栩然的回话,急得加快了脚步,眼珠转了又转, 好不容易想到了说法,在孟栩然上电梯之前挡在了她的面前劝道:“孟总您还是先回房间吧,您看都一天了,你这个妆吧效果也没有早上那么精致了,不如就洗个澡,再打扮打扮。”


孟栩然思忖了几秒, 觉得陆珊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赶着回去重新打扮一下, 也没多留意陆珊的不对劲,扭身往回走,叮嘱陆珊道:“她要是到了, 你在微信上通知我一声。”


陆珊“哦”了一声,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回自己房间去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二十分钟前薄明烟叮嘱她的内容,在心里叹气:被夹在小情侣中间真是太难了。


刷了放开打开门的一刹那,白炽的灯光从里屋铺展过来,投落进孟栩然的怀里,将先前降下去的期待感登时提了起来,一降一提,翻涌的情愫被糅杂得难以言喻。


犹如坐过山车时陡然下降的空落,再升起后又落回原位的踏实,像是被什么填满心房的感觉。


屋里她早上来不及收拾堆在沙发上的衣服都被整整齐齐地摊放好,旁侧的行李箱也被竖起靠在了墙角,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束满天星簇拥的粉玫瑰,旁边有透明盒子装着鲜切水果,床上被她睡得凌乱的一次性床罩被换了新,铺得很平整。


孟栩然视线缓慢地移动,眸光在灯影里轻轻漾开。


明明也算是知道薄明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孟栩然以为她可以很淡定的,和平时并无不同,她们昨天还通视频了的。


可发现有人留灯的那一刻,看到屋里变化的那一瞬,她突然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多日的奔波劳碌,见不到薄明烟的人,闻不到薄明烟的气息,堆积在她心里的窒闷感在目光挪移之间,渐渐消散了。


淋浴间里隐约传来水声,空气里弥漫着清香,孟栩然背着手慢吞吞地将房门关上,指尖碰触到了细腻绵柔,她侧身看过去,才发现门上挂着栀子花和白兰花组成的花串。


花瓣素洁干净,透着淡淡的青色,淡淡的花香含着树叶的清香,暗香若有似无,四处漫散,与淋浴间里飘来的沐浴芬芳融合在一起,将空气浸染得馥郁旖旎。


孟栩然将花串从门把手上拿下来,指腹轻轻摩挲过花瓣,她将绿玛瑙旗袍压襟取下换上了花串。


低头时,修饰侧脸的乌发垂落下来,荡开柔软的弧度,映着她唇边清浅的笑,称得整个人就像是旗袍提花暗纹上绽放的小苍兰,更加鲜活。


薄明烟从淋浴间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她眼底发柔,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像是不想打破这份美景,但又想要让画中人注意到自己:“回来了?”


听到薄明烟的声音,孟栩然抬起头,绽开明艳的笑颜,她等了一会儿却见薄明烟擦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去了沙发前。


没有想象中的拥抱热吻。


孟栩然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在些微的失落中又觉得很自然温馨。


就好像她们不曾异地过一样。


孟栩然手指尖托着垂下的花串问:“这是哪儿来的?”


薄明烟从茶几上端起水杯喝水:“是在酒店前面那条街上买的,买的时候想到你喜欢穿旗袍,感觉很适配,就很想看你戴上。”


确实如她所想,很适配。


珠光白的桑蚕丝旗袍,衬得孟栩然的肤色冷白如凝霜,布料柔软贴合,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身段,小苍兰的提花纹,压着风情透出优雅的气质,似是不食人间烟火,可远观不可近触。


但加一串青白的栀子花,就添了一丝娇俏。


独属于她那份的,


诱人。


“想让我戴上你还挂门上,我要是没看见岂不是错过了?”孟栩然埋汰道。


薄明烟勾唇:“明天出门不会看见么?”


为了明天不枯萎,她蹲在篮子前蹲到腿麻,才挑到了一串透青的花。


“就怕你不喜欢,嫌它便宜。”薄明烟补充道。


“怎么会不喜欢,一般人可想不到串成压襟。”孟栩然低头摸摸花,再抬起头时弯了眉眼,笑靥比花俏,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们薄老师的审美一直很在线,从她女朋友就能看出来了~”


薄明烟忍着笑附和道:“是,再没有比我女朋友更好更美更叫人心动的存在了。”


美好到绝无仅有,可爱到无与伦比。


被夸得有点羞,孟栩然不自在地撩了一下头发。


薄明烟见她一直在门口站着,噙着浅笑看她:“不过来抱抱么?”


旗袍开叉间的细腻柔白若影若现,孟栩然踩着光,一步一步合着心跳的节奏走到薄明烟面前,她没抱薄明烟,而是霸道地伸手推薄明烟坐到沙发上,单膝跪在薄明烟腿间,挑起她的下巴,迫使薄明烟抬头看着自己,打趣道:“第二个问题,田螺姑娘,你是怎么进到我房间的?”


“陆珊提前打点过,登记以后前台给了房卡。”薄明烟自然地搂住她的腰,蚕丝细腻柔化,纤腰盈盈一握。


和猜想得差不多,孟栩然轻“啧”了一声,侧坐到薄明烟腿上,勾住薄明烟的脖颈:“第三个问题,田螺姑娘,除了帮忙收拾,还帮其他的么?”


薄明烟挑眉,明知故问:“比如?”


“比如~”孟栩然桃花眼里眸光潋滟,红唇微启,吐气如兰,“疏解相思,陪睡助眠之类的。”


薄明烟指尖从她眼下摩挲过。


孟栩然眼睫动了动,她脸上妆很精致,但也难掩眉眼之间浸出的疲惫倦怠,眼下的黑眼圈近距离也能看清,薄明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很清楚孟栩然的娇气。


这么多天,不是换床就是倒时差,多半是没一天能睡好的。


孟栩然揉捻着薄明烟的耳朵娇嗔道:“你的香水都失效了。”


已经没办法缓解她没有薄明烟在身边的焦虑和驰念了。


薄明烟柔声道:“那去洗漱,今晚开始我陪你睡觉。”


孟栩然愣了愣:“今晚开始?”


她们之前商量好了,五一假期调到小满节气那天,可以好好给薄明烟过生日,但现在小满还有三天


孟栩然以为薄明烟今天来看她一眼,明天就得赶回去。


“我把周末都调休了。”薄明烟说得云淡风轻。


这得连上多少天的班。


好多人连上七天就开始嚎嚎了。


就为了能早点来看她,薄明烟连轴转了不知道多少天。


孟栩然心都化了,她勾抱住薄明烟,忍不住“呜”了声,连叫了两遍薄明烟的名字:“满满……满满……你怎么这么好。”


想到前些日子里孟栩然玩玩具时也是这么叫她,也是这么哭得梨花带雨,薄明烟身体一僵,腾升起旖旎想法,不过很快被心疼孟栩然的情绪压了下去,她拭去孟栩然脸上的湿漉,柔声哄着怀里的小哭包。


等孟栩然情绪稳定了,薄明烟问道:“明天什么安排?”


“有个《暗杀》服装系列的采访。”孟栩然仰着头,指了指脸上滑落的泪珠,让薄明烟帮她擦。


薄明烟被逗笑,用指尖揩去那滴,说道:“那去卸妆洗澡,早点睡,”


“我好lui~”孟栩然垂下的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薄明烟的掌心划拉,偏头附到她耳边,委屈巴巴,语调懒散,“一点力气都没有的lui~”


薄明烟了然,手从她膝下兜过,将她抱了起来:“轻了。”


“你给我养的小肉肉们都掉没了。”孟栩然懒懒地靠在她颈边,“我现在90斤不到。”


薄明烟装听不懂她语气里的得意,安慰道:“没关系,慢慢再养回来。”


孟栩然:“……我谢谢你哦。”


到了淋浴间,孟栩然被放坐在盥洗台上,薄明烟站在她身侧细细地洗着手,孟栩然指尖绕着薄明烟的发梢完,她目光在薄明烟的侧脸逗留到她白净细长的手指上,不经意扫过一旁放置在纸巾上的某样东西,眼睛蓦地瞪大,滚烫的血色从耳根蔓延到了脖颈。


趁着薄明烟低头洗手没注意,孟栩然故作镇定地伸手过去将那东西挪到了自己背后。


薄明烟眸光从眼尾收回,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我洗澡的时候就看到了。”


孟栩然脸更红了:“看到就看到,你还特地说出来拆我的台,我不要面子的么!”


“你通视频的时候有要面子么?”薄明烟好笑地睨她一眼,抽了一张纸巾。


“勾引你不需要面子。”孟栩然理直气壮。


薄明烟垂着眼睫,眸色深深,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残留的水珠:“放在这里是昨天又用了么?”


气氛有点尴尬,又有点暧昧,交织在一起融合得很微妙。


孟栩然双捂着脸,嗡声辩解:“才没有,那之后就没用了,是洗了以后没想起来收。”


从她化妆箱里拿出卸妆油挤在掌心,薄明烟挪了一步抵在她身前柔声说:“手拿下来。”


孟栩然慢腾腾地放下手,她脸上的红还没下去,像打了厚厚腮红似的,薄明烟盯着她端详了半晌不厚道地勾出浅浅的弧度。孟栩然羞恼地瞪她,使劲捏了捏她的脸,警告道:“你不许笑我。”


薄明烟配合地抿了抿唇敛收起笑意,将卸妆油抹在她脸上慢慢打着圈。


指腹微凉碰触到滚烫的脸颊上,轻柔地拂去了些微的燥热。


孟栩然享受着薄明烟体贴周到的服务,开口和她分享今天发生的事,说到晚上撞见天后段筠时,感慨:“话说段筠好像快四十六了吧,她保养得好好哦,都看不出来年纪。嗳,我还看到了她新欢,看着也有四十多了,可能更老,就是显得年轻,看装扮挺有钱,估计也没少做保养,比她那个前夫看着年轻好看些。”


重点都是保养和好看,薄明烟嘴边挂起了清浅的笑。


“满满。”孟栩然用脚踝勾薄明烟的腿,问,“你说等我年纪大了,你会不会也这样,看上更年轻更貌美的小姑娘?”


“不会。”薄明烟用卸妆棉擦去了她脸上浮着的妆,“我又不像你那么外协。”


“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孟栩然蹙了蹙眉,一时没转过弯。


等薄明烟帮她洗脸,细细擦干净,她猛地恍然道,“哦~!你想说你不外协,那是说我以后肯定不好看咯!”


薄明烟否认:“没有。”


“狡辩,明明就有。”孟栩然开始胡搅蛮缠,“如果没有,你就会说,就算是你老了也会是个漂亮的小老太~”


薄明烟被她的脑回路绕得温言解释,“我是想说,年纪的增长不会影响我的对你的喜欢,比起外表,我更喜欢我们相契合的灵魂。”


孟栩然心湖起着波澜层层漾开,嘴上还是不饶人:“那不就是说我以后肯定不好看嘛,只能喜欢灵魂了嘛。”


薄明烟被她冤枉得脸都木了,按着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堵了对方的嘴。


原只是想浅尝辄止,可是碰触到的一刹那,柔嫩软软地抿在唇间,呼吸被压得浅,温柔摩挲,果冻一般。


让人忍不住狠狠地吮进口里,裹在舌尖细细品尝。


孟栩然手撑在盥洗台边缘的手不断地收紧,被棱角硌得掌心疼,真实感让她心里甜滋滋地溢开,她被吻得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片空白,全凭本能攫取空气,应和嬉戏。


用满腔的热情去填补满腔的虚空和思念的沟壑。


有丝丝的疼随着沁出的淡腥蔓延开来,薄明烟的唇被孟栩然咬破了,孟栩然听见薄明烟喉咙间溢出的轻哼,想要退开,下一秒,薄明烟抚到她后脖颈的手微微用力,又将她勾了回来,薄明烟微微张口,深深地搅过去。


舌根反麻,但谁都没有停止。


转至浅吻,两人才拉开了点距离。


白炽的灯光将透明的丝折射出银亮的光,尽头的唇鲜红欲滴,渗出血色。孟栩然长睫轻颤,看着那根丝断开,单手撑着边缘,前倾身体,讨好地舔了舔薄明烟被咬的地方。


舌尖嫣红。


薄明烟细细喘着气,脸发烫,缓了一会儿,说:“娇气包,小哭包,你现在又多一个标签了。”


孟栩然懵懵地问:“什么啊?”


薄明烟抵着孟栩然的头:“小作精。”


“就娇气,就爱哭,就作。”孟栩然不以为意,她从薄明烟的话音听出了笑意,知晓薄明烟给她新的标签里承载着多少欢喜,她眉梢挑起,语调上扬,得意洋洋地道,“反正都是讨喜的~”


薄明烟唇边的弧度透着股慵懒:“讨谁的喜欢?”


孟栩然轻轻蹭了蹭薄明烟的鼻尖,拖腔带调,气音娇俏又嘚瑟:“讨满满的喜欢。”


“嗯。”薄明烟眸光涟涟,一字一顿地附和,“我特别特别的喜欢。”


孟栩然笑着,眼睛勾成了弯翘的月牙。


“所以不用担心,等你变成漂亮的小老太,也会讨满满的喜欢。”薄明烟停了几秒后说,“是我更担心这个问题,你说喜欢我是始于人品,陷于颜值,忠于才华。可我时常觉得自己乏善可陈,又是以色事人,不知道等我四十多以后……”


话音顿了顿,薄明烟唇边漾着的笑意慢慢敛下。


论所谓的人品,历经多年的打磨她变了很多,早已经敛了光彩;论颜值,再精致的容颜,都经不起岁月的洗礼;论才华,她会的孟栩然也会,只能算配得上。


所以她时常都会忍不住去想,孟栩然是不是值得更好的。


孟栩然体贴细腻,可以看透她的不开心想着办法地逗她开心,会在每一次她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挡在她的面前,会在她生病难受做噩梦的时候,困到睁不开眼都要哄着她先睡了才行。


所以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孟栩然遇见一个更好更优秀的人,她还能以什么去稳稳地锢住孟栩然的心。


“你还能喜欢我多——”少。


“多!还能喜欢你很多很多,多到用喜欢都不足以形容。还有,什么叫乏善可陈,我不许你这么贬低我喜爱的人。”孟栩然伸手按住薄明烟的唇,打断她的话,严肃地纠正道,“你这么说分明是在质疑我的眼光!我喜欢的,我爱的,是这世间上最好的,没有之一,没有可替代!”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薄满满,值得拥有我独一无二的喜欢。”孟栩然搂抱住薄明烟的腰。


薄明烟心脏骤然一跳,喉咙发涩。


独一无一和值得这个两个词眼,于她而言,是不敢奢望,她渴望却从不敢指望有人可以给予她一份独属,让她知道自己是值得被选择值得被喜爱。


手指蜷了蜷,薄明烟回抱住了孟栩然,手臂收得很紧。


孟栩然抑制不住地哽咽,泛红的眼眶里涌出了温热,孟栩然知道薄明烟经历过什么,知道薄明烟的自卑是怎么形成的,越是知道,当薄明烟流露出敏感不安的一面时,她就越不是滋味。


哪怕这一面只在她面前展露,哪怕,她曾经也想让凉薄淡漠的薄明烟可以多表露一些爱她在乎她的迹象。


但她不希望是这样的。


她的满满,曾也是傲然绽放的高岭之花,睥睨他人,不为人折腰的。


“始于人品,陷于颜值,忠于才华。”孟栩然自己胡乱地擦着眼泪,瘪着嘴,不满的控诉,“还有一个你怎么就不记得……呢,你怎么就,不算上呢。”


孟栩然想到了自己那一本子都承载不住的情深,想着她为了薄明烟如痴如狂,再想想薄明烟着患得患失的样,鼻酸得厉害,眼泪像是开了闸,断了线。


她咬着唇小声克制着呜咽:“我的深情就这么不值一提啊?”


“不是。”看着孟栩然发红的眼圈,薄明烟心揪得泛疼难受,她连忙否认,但她心底里对于情深的概念太浅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干巴巴地说,“没有不值一提。”


“那你把那个藏起来不说。”孟栩然吸了吸鼻子,凝神注视着薄明烟的眼睛,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始发挥新标签魅力,“有个这么好的老婆这么喜欢你,你不挂在嘴边秀就算了,还藏着掖着,藏掖多了就忘了是么?”


“不是,没有。”薄明烟解释不清楚了,用沾了水的洗脸巾擦着孟栩然的脸,柔声道歉,“我的错,我是来陪你给你惊喜的,可不是来惹你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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