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显然很不满于我的回答,他靠在我的身侧,试图像是扒拉卷心菜的菜叶似的把我扒出来,然后被我用手上的抱枕再度狠敲了一下后,他这才安分下来,委委屈屈地用控诉的眼神瞥我。
我跟驱赶缠人的小动物似的对他摆了摆手,“去去,玩游戏就好好玩游戏,不要突然蹭上来!”
他略微偏了偏头,敛起了原先刻意显露而出的神色,黑色的细碎发丝自耳边散落,衬的他隽美的面容更显出挑,“那么,要继续提问吗?”
说真的,要不是这张脸,按他这个难搞到了极点上一秒和下一秒情绪都不连贯的性子,完全是会被挂上line出道的节奏啊……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已经死了的那个人……罪有应得吗?”
“唔,这算是个很主观的问题吧?”太宰回答,“和之前一样,以小绮你的道德观来说,是的。”
“案件还没有结束?还会有人遇害?那个人也同样罪有应得?”
“答案都是‘正确’。”他饶有兴致地问我,“那么,要制止吗?”
“在这方面我是相信你的判断的啦。”我谨慎道,“但是,凶手是一个人吗?”
太宰笑了起来,他略微垂下眸,竖起一根食指挡在浅色的唇瓣前,用近乎是气音一般的声调,缓缓地吐出了答案,“不是……啊,或者说,最直接的凶手不是?”
我怔怔了片刻,刚想说写什么,就听到旁边正在剧本杀的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杂音。
在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了那边一眼后,我发现只是个我不认识的校友中途打算离开去趟卫生间而已。
可能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我稍微多打量了对方几眼……就年龄来看,他可能是刚毕业没几年吧?
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是我的校友,是因为这次聚会为了照顾同校的前辈,男性在入场前会被发一枚刻有对方名字罗马音缩写的特质领带夹,女性的则是同等规格的胸针,用来和普通客人做区分。
结果我一回头就发现太宰眸光晦暗地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在注意到我的视线后,他毫不避讳地轻飘飘道,“小绮,你现在可以重新问一遍刚刚的那个问题哦?”
“哪个……你是说,现在是否是特殊的时间点那个?”
“是。”他像是正回忆着些什么一般,单手抚上了他一贯喜欢缠着绷带的那只左眼……只不过这会那边的绷带已经被我拽了下来,他也并没有要缠回去的意思,“‘仇恨’真的是……非常具有力量的一种感情呢。”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虽然按照常理来说,毕竟接下来发生的事很有可能会攸关到他人的性命,这会我哪怕不试图报警,也至少应该试着告诉一下旁人,但既然太宰做出了那样的判断……
“唔,很简单。”太宰放下了手,示意我靠近他一点。
在我照做了之后,他相当自然地顶着我杀必死的目光抬手环住了我的肩膀,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我之前稍微做了下背景调查,发现今天来的这三位……在高中时就是很好的朋友,都是出身贫寒,在高中时虽然成绩优异,但生活拮据的典型学生,甚至屡次徘徊在退学打工的边缘……最终是是一位独居的老先生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些学生的情况,亲自出资资助他们上的大学。”
他略微顿了顿,眉宇之间溢出了少许的轻蔑之意,“我猜他们大概是在什么公共区域认识的吧?像是图书馆一类的地方?只不过,那位老先生的眼光的确不太好,他找的这三个人,有两个都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而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做遗嘱公证时,将这两人写入了遗嘱之中……再然后就是烂俗到令人发笑的情节了。”
“你是指……谋杀?”我这会也顾不得他揽着我的动作了,不可思议道,“那报警的话也可以解决问题吧?没必要用这种决绝的手段……你能找到证据吗?”
太宰沉默了稍许,那张始终带着全然置身事外的超然神态的脸上在此刻缓缓地露出了少许近乎于叹息般的表情,“可是呀,小绮,若是按法律来谈的话,见死不救并不算犯罪哦?就如现在一样……”
那双鸢色的眸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着与暖色的灯光截然相反的、近乎无机质的冷光,“所谓的宿命论……如果真的有这种东西的话,想必这也就是他们的宿命了?”
“你是说……见死不救?”
“是。”他说,“虽然这点并没有证据,但是,那位老先生的死因是‘心肌梗塞’……看起来很寻常,是吧?但是他一直以来都有慢性的心脏病,还有十数年的服药史,也曾经差一点就因为忘记随身携带药片而丧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再次忘记服药?只不过就在他死前那段时间,他因为一次意外摔伤了腿,修养在家,其中的两个人自告奋勇前去照顾他,而另一个最关心老人身体状况的学生则被找了个借口远远地支开了……之后的事情,就非常简单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