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顺着丁宣的衣领望进去,看清那小王八的瞬间也愣了愣。
“这什么啊?”她挡开连萧的手,拉开丁宣的领口皱眉往里看,“这谁画的啊?啊?”
她看见小王八的第一眼还只是纳闷吃惊,等看清楚之后,那火气眼见着就蹿上来了,扳过丁宣的肩头看看小王八看看他,脸色比锅底都难看。
丁宣任由老妈攥着肩头转来转去,一脸淡定的无辜,好像根本不知道是在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后脖颈上发生了什么。
朝连萧脸上扫了眼,他还抬手抓了抓后脖子。
连萧如果不是见识过庞晓龙那天是怎么欺负的丁宣,今天看见这个小王八,他一准儿直接就得炸。
定定地看了丁宣两眼,他重新拉开丁宣的领子,在那块小王八上用力搓几下。
这王八水笔画的,看痕迹画上得有大半天了,连浮色都搓不掉,还给他搓红了一块皮。
老妈在旁边看着更不是滋味了,嘴角绷成一条线,转身去洗脸架旁抄起水盆接水。
“谁给你画的?”连萧最后又用力抹两下,拢起丁宣的领子问他。
刚夸半句聪明就让人画上个王八,可太聪明了。
丁宣不说话,大白鸭从旁边晃过去,他脑袋一垂,注意力直接被勾走了。
连萧抿抿嘴看他一会儿,不轻不重地拍一下丁宣的脑袋,带他去洗脖子。
丁宣的肉太嫩,平时有个小磕小碰的就特别容易留印子。
上回莫名磕在小腿上的那块淤青就是,搁在连萧这种皮糙肉厚的三两天就差不多消了,丁宣那回活活过了快两周才消,连萧摁他一下他还有点儿想蹬腿。
就算不是自己磕碰出来的,脸上沾块油漆他也得搓两天,这只红水笔画出来的小王八简直要跟那油漆有一拼了。
“宣宣你以后不能让别人欺负你,明白吗?”老妈用湿毛巾蘸着肥皂水一点点给他搓,给自己搓出来一肚子的火,越想越生气。
丁宣坐在小板凳上,脑袋冲着盆沿耷拉着,突然小声嘟囔一句:“画画。”
“什么?”老妈没听清,这姿势把他声音都给窝起来了。
丁宣脖子进水不舒服,又抬手抓了抓。
老妈给他用毛巾蘸干还要再问,连萧倒是在旁边听明白了,冷不丁朝洗脸盆架上踢了一脚。
“这是画画吗?”他盯着丁宣问。
丁宣被架子在地板拖动的动静吓一跳,愣愣地怔了一下。
“哎哟宝贝。”老妈连猜带自行理解,大概也弄明白丁宣的意思了,她把丁宣给掇起来抱着坐在小凳上,“画画得在纸上画,那才叫画画,哪有往人身上画画的?”
丁宣嘴角一抿一抿的,这是跟连萧学来的小表情,眼睛还朝他那边瞟着。
“没有这样的,知道吗?”老妈又朝他后脖子上看看,心疼得不行,“以后谁要在你身上画画都不允许,记着了没?”
丁宣听老妈念叨一会儿,一看那模样就是压根儿没听进去,伸着条胳膊喊连萧。
连萧压根就不指着丁宣能记着什么话,刚才比划身高的兴致都没了,也不想搭理他,转身去外面厨屋里冲了根黄瓜吃,“咔嚓咔嚓”地嚼着回屋了。
第二天带丁宣去学校时,连萧把丁宣塞进座位里,预备铃打响后,他没有跟以往似的转身就走。
班里班外的小孩儿们都咋咋呼呼地往座椅上涌,连萧倚在丁宣他们班后门的门框上,抱着胳膊静静地朝班里看。
一个个看,从最后几排那些最闹最能蹦跶的男孩子们开始,一排排地往前扫。
即将小升初的六年级大男孩儿,对于这些三年级的小土豆子们来说还是挺有威慑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