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丁宣的小毛衣扯过来,都不看看领口正反就卡着脑袋给他套上,扯着丁宣出去尿尿。
家门一开,寒气扑鼻子兜脸,吸个气都让人脑仁清凉。
连萧趿拉着大毛拖鞋弹着往前蹦,丁宣冷不冷也不知道说,扯在他屁股后头一会儿拽拽毛衣领子。
快弹到厕所门口了,连萧冷不丁刹车扭头看丁宣,奇怪地问他:“你今天怎么没喊我?”
丁宣正偏着脑袋看楼道屋檐上成川的冰溜子。
昨天雪下了大半宿才停,今天天蓝,把冰坨映得又五颜六色又刺眼,被风一卷还会呜呜响。
他挺认真地看了会儿,连萧最烦他要么不看人,一盯着什么破玩意儿就跟没见过似的。他不耐烦地使劲一扥胳膊,丁宣上发条一样转过来,定眼看看连萧,突然抬手指着冰溜子,声调比平时都高地喊他:“连萧!”
连萧被他喊得一愣。
丁宣平时说话就那两个词儿,都轻着嗓子细得像猫叫。声调高了才能听出来,他说话有些说不来的感觉,有点儿呜噜,好像念不明白。
“萧什么萧,”连萧眯眼瞅瞅那一串冰,无法理解丁宣的重点,打个寒颤继续把他往厕所扯,“没见过啊?”
从厕所回来,连萧糊弄着带丁宣洗漱完,然后整整半个上午的时间,丁宣就跟个假人一样杵在窗户前,扶着窗台往外看冰溜子。
中午过了十二点半老妈才下班,别人家都吃完了,她赶紧在厨房忙叨叨地炒菜做饭。
“妈。”连萧听着动静了,开门探个脑袋出去喊她。
“进去,屋里那点热气让你散光了。”老妈反手推他脑袋,“宣宣呢?”
“抠电视去了。”连萧掩上门出来,揭开锅盖看看,“我无聊死了,咱们什么时候回老家啊?”
“怎么突然想回老家了?”老妈把他手打开,往锅里撒盐撒调味料,舞着锅铲一通翻。
连萧都想一上午了。
以前家里没丁宣,他到周末无聊。
现在有了个丁宣,他只觉得更无聊了,还不如他自己在家的时候,起码在家憋烦了想出门玩就能出门玩,不用惦记老妈回家见他不带丁宣,抬手一顿揍。
“我无聊。”连萧往旁边一蹲,像个猴儿,捡地上的煤球渣子弹着玩。
“脏死了你!”老妈嫌弃地“啧”了声,“回老家就不无聊了?”
“过年人多,有人玩。”连萧一上午都在家闷蔫儿了,跟老妈说丁宣看了一早上冰,直到电视终于来台了,才被声音引过去。
老妈耷着眼皮看看他,弯腰从窗缝里看看屋里的丁宣。
电视开着,家里没人了他也不知道找,就站在电视柜前面,电视机里哪个人说话他就摸摸谁的脸。
“你自己都说了过年,那不得过年才回。”老妈看一眼就转回来,从锅里夹了块肉递给连萧。
“我爸中午不回来吃?”连萧伸手就要捏。
“你爸调班。洗手去!”老妈见他手爪子稀脏,受不了地朝连萧屁股上踮一脚,“没剩几天就期末了啊,先惦记惦记你考试吧。”
连萧要是能把考试放心上,那就不是连萧了。
无聊到长毛的周末一熬过去,刨掉每日放学任务——接丁宣,剩下的全是快乐时光。
况且三年级的考试本来也没什么难的,语文数学就那么两门,放假前一周被杨白劳盯着安安分分写了几天作业,他跟二光闭眼瞎填都能考**十。
最让他煎熬的反倒成了刚放寒假的那一周,丁宣托儿所早就放假了,老爸老妈到年前几天才有假。
带丁宣的任务被老妈硬性扣在连萧脑袋上,只要家里没大人,就只允许他跟丁宣在家玩,顶多在楼里跑跑,把丁宣搁在家里自己出去玩,那是想都别想。
连萧闷在家把小人书都翻烂了,实在是窝得无聊,电视看多了也烦。
况且丁宣有毛病,别人看电视都看,他也不挑节目,就贴着电视抠来摸去地听。
听都不知道在听些什么,连萧想跟他说圣斗士,嘴皮子磨秃了人家就眨眨眼,摸摸这摸摸那,眼神轻飘飘地扫着连萧,继续挨着电视摸来摸去。
“不看了。”连萧一脚趾头顶上电视机按钮,算算时间离老妈下班还有两个钟,他拽着丁宣朝外走,“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