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又看了他一眼：“？”
江恕冷酷地直视前方，看也不看沈拂，装作只是随口一问：“刚才怎么不淋我？”
总算问出来了。
他都做好了冷水泼下来的准备，结果却一盆都没泼下来。
这感觉就像是本以为自己一直在走夜路，忽然想要之人扔了一盏想要已久的灯给自己。
沈拂筷子顿了顿。
还能为什么。
十个人和他站在悬崖两端，她会选他。
相反的，沈拂也没有怀疑过这个环节换江恕来，江恕会不选自己。
抛开以前暗恋不暗恋的那点儿陈年尴尬事，他们既是朋友，也是曾经的家人。
但现在他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明明五年前知道过自己的心意，现在又搁这儿给自己装不懂？
沈拂真是越来越搞不懂江恕的心思了。
五年前吃火锅把海鲜摆在她面前，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她，发现自己在学校被人欺负了立刻暴怒教训回去——总干些让人误会的事。
要不是他总给人一些错误信号，自己醉酒那天至于胆子大到理智全无强吻他？
当年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甚至比当年更甚。
恨不得将自己圈起来。
不知道的人，站在上帝视角，可能还要以为他喜欢她。
但如果真的有亲情之外的感情，自己离开江家那天，他为什么又不挽留一下？
沈拂像是泥浆里的一叶扁舟，被江恕的强势搅成了一团漩涡，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很。
想知道答案，但又不敢知道。
系统那边有爱情好感度测量机器。
先前判定几个任务对象对她的好感度是否达标，都是用这个来测量，达到100就算任务成功。
昨天回到公司，看见网上疯狂转发的四个男嘉宾和她的剪辑视频时，系统问过沈拂要不要对江恕测一下。
但沈拂处于纠结当中。
如果真的用了，就相当于真的把他当成第四个攻略目标了。
这几年沈拂总在别人面前演戏。
无论是剧本里，还是现实中。
她也希望自己能收获一场完全与攻略无关，纯纯粹粹的感情。
她又没做错过什么。
为什么从十五岁到现在，就非得薅着她让她倒霉？
何况，这些天她总想起十五岁初见眼前这个人那天，她在桥上哭，他家车子绕了一圈，最后停在她面前。
问她是不是走丢了，要不要送她去目的地。
少年的眼神锐气、傲慢、意气风发，却干净。
她也不想对江恕用上这种冷漠的测量感情的机器。
见沈拂长久的沉默，江恕不免紧张起来。
这下顾不上面子，他忍不住转过头去直勾勾盯着她，视线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那里因为灯光而产生了一点阴影。
他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也许别人不知晓，但他自个儿知道，他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然后就听沈拂开口：“还能为什么，你太虚了。”
江恕：“……”
沈拂卷起面条，咬断，慢条斯理地吃完，才道：“你就当我好心，怕你感冒。”
江恕：“……”
说他虚？！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恕毛都炸了，黑着一张俊脸猛然站起来，摘掉墨镜往桌子上一拍。
沈拂：“？”
干什么，想打架？
下一秒江恕委屈地趴下去怒做俯卧撑。
“虚吗？”江恕飞快地以最标准的姿势做俯卧撑，抬头对沈拂怒道：“你管这叫虚？三个你家顾之岛老师都没我能打！”
沈拂：“……”
什么叫她家顾之岛老师？
沈拂一头黑线，用穿着拖鞋的脚尖踹了踹他：“你快起来，直播还在呢。”
弹幕：【啊啊啊不用在意我们，我们可以装死。】
“不起。”江恕边做边说，越想越气，她选择淋顾之岛居然是这个原因？
不行。
要不还是打一架吧。
拳头好硬，好想揍人。
他从地毯上爬起来，愤怒地洗了下手，脱掉外套就朝房间那边走去。
“……”沈拂赶紧叫住他：“江恕，不是说想出去夜骑吗？走吧，去骑自行车？”
“现在？”
沈拂：“就现在。”
江恕猛地冷静下来，甚至还有点害羞。
“噢……那好吧。”他红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别墅门外就有共享单车，两人一人提了一辆，见沈拂选了辆白色的，江恕瞄了她一眼，紧跟着选了一辆黑色的。
【黑白配？救，太子爷你的心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因为还没到直播结束的时间，摄制组也赶紧安排人跟着。
江恕骑在沈拂后面，衬衣被夜风鼓起来，因为身材高大，腿太长，普通的单车被他骑起来像玩具。
他平日里总戴着墨镜，遮住了英挺的鼻梁和漂亮深邃的眼睛，还总穿黑色，让人觉得冷漠矜贵。
此时穿了件白色衬衣，额发微湿，方才游戏环节被溅到的水还未干，被夜风吹拂，露出英挺额头，多了几分少年气。
沈拂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可恶，怎么又看他？
沈拂最近是不是有点变化？
看他的次数比之前加起来都多。
明明他身上也没什么变化，数十年如一日的帅。
江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反正他心跳又擅自有点快了，虽然没戴墨镜，也大着胆子加了点速，与沈拂并肩才缓缓降慢速度。
“你以前骑自行车都不稳，现在能骑得这么好了。”江恕忽然道，听不出来是什么语气。
夜色中，沈拂偏头看了他一眼，也瞧不出他的神色。
沈拂道：“之前在剧组学会的。拍戏时在旁边的宾馆睡，宾馆距离大路通常有一段保姆车开不进去的距离，我和助理会下车，骑单车过去。”
“不是认床么？为什么不回家睡？”
话题跳跃太快，沈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道：“回家去的话，太远了，太麻烦司机了。”
怪不得总等到半夜不见她回来。
江恕语气有几分委屈：“也没有很远，才十三公里，夜间走三环开快点十五分钟就过去了。我可以——”
话没说完，沈拂愣了一下。
弹幕也愣了一下。
见沈拂愣住，江恕自己也愣住了。
他暴露了什么？
沈拂刹住了自行车，定定看着他：“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家离常拍戏的剧组才十几公里？”
江恕宛如被当场抓包，紧张到大脑嗡嗡响。
一个没留神，连人带自行车摔进草丛里。因为身形修长，将草丛摔出一个人形大坑。
沈拂：“……”
【啊啊啊啊啊草。】
摄制组只感觉又要上头条，赶紧把跟拍的镜头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