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越有些惊讶, 下意识去回想顾升和顾家主的脸，在脑子里把两个人对比了半晌才犹疑着说：“可是他们两个，长得很像啊。”
“确实很像。”顾鸣和颔首赞同道。
季清越：“那你为什么……”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事实, 我那位父亲为了找到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可是煞费苦心，所以顾升长得像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等等，”季清越被他弄得有些乱, “顾家主为什么要找个跟他很像的人……所以顾升是顾家主找来的那个人和顾家主的外室的孩子？”
“对。”
“理由呢？难道不/举的其实是顾家主？”季清越说完下意识看了一眼顾鸣和, 后知后觉顾鸣和好像没有不/举。
想到这件事的一瞬间, 季清越向后挪了挪凳子。
凳子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引来了顾鸣和平静带着笑意的视线，他注视着季清越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在想什么？”
季清越本能地竖起防备：“没有, 没想什么。”
“哦, ”顾鸣和唇角勾起弧度，片刻沉思后, 他再次开口：“你是现在才发现我没有不/举吗？你之前一直以为我不/举，是吗？”
季清越：“……”
季清越只想赶快跳过这个话题, 生怕一会儿顾鸣和突然凑过来说让他试试他是不是真的不/举, “没有，你想多了，我们刚才是说到顾家主了是吧, 那顾家主……”
顾鸣和笑出声,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语气缓慢又不怀好意的打断他的话，“清清, 你想不想试试？”
季清越险些跳起来：“不想！”
他满心防备地看着顾鸣和, 但顾鸣和好像只是想要随意逗弄一下他, 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顾鸣和沉默片刻，重新开口后转了话题，“顾家主没有问题，他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白月光。”
季清越见他说回正事，慢慢放松下来，边观察着顾鸣和的表情边轻声带着试探开口：“白月光，是你的继母？”
“嗯，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他的白月光，为了能娶到他的白月光，他可以杀妻弑父。娶到白月光后，他为了能让白月光的儿子继承整个顾家，可以把我这个亲生子当成敌人对付，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我自己，他并没有因为我是他的亲生孩子或者我年纪小就手下留情。”
“不过在娶到白月光后，他很快就知道了他的白月光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生孩子，这件事他的白月光起初并不知情，但他想给他的白月光一个孩子，他的白月光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
季清越听得认真，甚至更靠近了顾鸣和一些，“他想给她一个孩子是想等以后让孩子替他照顾她？”
顾鸣和不着痕迹低敛眼睑扫了靠近的季清越一眼，没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只声音轻微了些：“是，因为他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活得比白月光久，为了让白月光在他死后也能过得很好，所以他觉得必须要给她一个孩子。在顾家主心里，孩子只是一个工具，不管他有多少孩子，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他都不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感情。”
“因为白月光不能生孩子，但他又想给白月光一个孩子，同时他又不想碰除了白月光之外的女人，于是他做了一个计划，计划很完美，所以你见到了跟他长得很像的顾升。”
“计划？”季清越仰头看他。
“嗯，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找到了一个跟他长得有七八分像的男人，同时又随便找了两个女人。外室是个幌子，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被人知道他的白月光不能生孩子，怀疑顾升身份的话，有外室这个幌子，还能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不会被怀疑顾升也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那这个计划，他的白月光知道吗？”
“不知道，他怎么可能让她知道，他告诉我继母顾升是顾家一个旁系的孩子，顾升的父母因为意外去世，那家人也容不下顾升，所以顾升就被拜托给他照顾了，我的继母就连他那两个外室的存在都不知道。”
季清越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顾升的亲生母亲在生下顾升的时候就死了，是顾家主下的手是吗？那顾升的亲生父亲现在还在吗？”
“确实是他下的手，他做事一向斩草除根不留隐患，怎么可能把顾升的亲生母亲留下。顾升的亲生父亲倒是还活着，只是情况不太好，如果不是他那张脸太像顾家主了，他死了顾家主不一定能再找到第二个这么像的，顾家主也不会现在还留着他。顾家主担心顾升说不定会出问题，所以留着那个男人之后还能再弄出一个顾升来。”
顾鸣和说完唇角露出抹轻微的弧度，似嘲又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那位父亲，不过他也是快死的人了。”
季清越愣了一下，脑子里出现了顾家主的身影，那位顾家主身体看着很康健啊，不像是快要死的人……
“你，”他仰头看着顾鸣和的脸，突然间就想到了什么，表情难掩震惊：“你是不是也打算……弑父？在你的能力可以跟顾家主抗衡的时候，你这个少家主，是不是快要把顾家主架空了？”
顾鸣和很干脆地承认了，“是。”
“……”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顾鸣和低眼看他：“就，今晚。”
季清越惊了一下，立马推了推顾鸣和，又想起什么，急忙问：“你没有给他下毒吗？”
“没有，”顾鸣和看着似乎心情挺好，“我打算今晚直接拿刀捅死他。”
系统突然冒了出来，【你已经收集到了副本内的所有线索，是否现在提交任务？提交任务后会直接结算任务退出副本，你也可以选择在游戏时间到达之前才开始提交任务。】
季清越没有管突然冒出来的系统，他的注意力还全部放在顾鸣和身上。
季清越：“……”
顾鸣和是不是入戏太深了，他在高兴什么啊，虽然这只是演戏，这个副本也不是真实的，顾家主也只是个npc，但是，又不是非得杀了顾家主才能完成任务，所以顾鸣和根本没必要在这种情况下手染鲜血。
幸好顾鸣和没有给顾家主下毒。这种时候，他果然应该果断地把顾鸣和推出去，然后完成任务把顾鸣和给带走。
他和顾鸣和离开后，这个副本不管是照常发展，还是被直接关闭，都跟他和顾鸣和没有关系了，系统应该也不会耗费能量维持一个没有玩家在的副本运转。
他决定好之后，果断地推着顾鸣和说：“你先出去，我有点事情要解决一下，你先在门外，不，我去内室，你就在这儿等着。”
虽然顾鸣和说了今晚才行动，但他还是有点担心顾鸣和突然提前计划，趁他提交任务的时候拿着刀跑去把顾家主捅穿。
顾鸣和看着他拎着裙摆跑进内室，在雕花的架子缝隙里观察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并没有真的打算杀顾家主这个角色，虽然他所扮演的角色设定是筹谋了多年打算在今晚行动，不过他相信季清越会在这之前把他带走，之前笑着说的那句话也只是故意说出来逗季清越的。
季清越并没有察觉到顾鸣和的恶趣味，他唤出系统，又看了顾鸣和一眼，才认真专注地把答案打在系统屏幕上。
打答案一定要认真专注，不然答案错了他们可能就真的出不去了。
幸好，他没有犯什么忙中出错的事。
【副本十里红妆已成功通关。】
【任务已全部完成。】
【正在结算分数，分数为副本通关奖励，可作为货币使用，分数累计获得一百万后玩家可彻底得到恋人，并可删除游戏。】
【如果任务未完成，在副本结算时，可选择用100分数买一个任务的完成，仅能买两个任务，如果有三个任务未完成，视为副本未通关，即游戏失败。】
【分数已结算完成。】
【你在此副本中获得的分数为：94分，很棒的分数。】
【副本满分为100分，每个任务满分为20分，在副本中的演技满分为20分。演技为额外的奖励，在副本的游戏过程中，不保持人设不会受到惩罚。】
【你的分数具体分析如下：任务一：20分。
任务二：20分。
任务三：20分。
任务四：20分。
演技：14分。】
【演技分数满分20分，因恋人“顾鸣和”为特殊npc，所以演技分数一分为二，由“顾鸣和”承担原本玩家的10分。】
【演技分数分析如下：玩家演技：4分，满分10分。恋人“顾鸣和”演技：10分，满分10分。】
【默认五秒后退出副本，玩家可以选择主动停留，等待副本通关时间结束。】
【是否主动停留？】
【是/否】
【五秒内不做选择默认退出副本。】
季清越看着屏幕倒计时，抬头又看了好整以暇坐在桌边的顾鸣和一眼。他不仅不想停留，还想立刻退出。
五秒过后，熟悉的白光闪过。
–
熟悉的卧室里亮着熟悉的暖黄色台灯，朦/胧又显得宁静的光线并不太清晰，只照亮了近处坐在床上的季清越。
距离有些远的顾鸣和半个身子隐在光触不到的昏暗中，看不清表情。
季清越眨了眨眼，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但抬眼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道身影，季清越突然不太确定，跟着他回来的，是哪个顾鸣和。
即使他心里知道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顾鸣和。
他只看着暗处的顾鸣和不说话，顾鸣和也默不作声跟他对视，卧室里只有秒针轻快跳动的声音，像时钟的心跳。
大南约过了几分钟，季清越看到顾鸣和动了。顾鸣和从沙发上起身，迈步往床边走来，步伐清晰，不疾不徐，高大挺拔的身形透出极强的压迫感。
顾鸣和一直走到他面前，俯身紧盯着他，慢慢抬起手放到季清越侧脸上，动作轻微。
季清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感受着脸颊上的温度和触感，他向后仰了仰头，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熟悉。
脸颊下一秒被捏住，干脆利落阻断了他后仰逃离的路，给他的感觉也更熟悉了。
季清越抬起头，目光撞进顾鸣和的双眼，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映着他，眼神是他之前见到的，看待猎物的眼神。
面前的顾鸣和面无表情，周身气势压得很低，季清越差点在顾鸣和的注视下倒抽出一口凉气。
“顾，鸣和？”季清越语气显而易见的十分迟疑。
“嗯。”面前的顾鸣和低低地应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季清越更加不确定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确定：“顾鸣和，你能不能，先松手？”
“不能。”
“……”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顾鸣和？”
面前男人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慢慢俯下/身贴近他没被捏住的那侧脸颊，侧头唇角附在他耳边，声音低沉，带着还未散去的笑意，缓缓开口：“季少爷觉得呢？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鸣和离得太近了，季清越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留在耳畔肌肤上的顾鸣和带给他的热度，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僵硬。
“清清？”顾鸣和见他没反应，又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温柔地唤他。
季清越：“……”
他伸手去推顾鸣和：“你离我远点！别叫我！”
顾鸣和垂下眼看他，笑意散去，语气平静得有些吓人：“这么讨厌我？”
季清越被他盯的有些怂，推他的动作停下了，声音也缓和下来，用安抚的口吻，心口不一地说：“不讨厌。”
顾鸣和似乎不意外他的回答，轻点了下头，平直的唇角向上弯起弧度：“那，喜欢我？”
“……”
季清越陷入沉默，并不想回答，却还是在顾鸣和越发危险的视线里妥协了，声音里带着认命的叹息：“嗯，喜欢你。”
他以为顾鸣和听到他的回答会说点什么，但顾鸣和出乎意料的没有开口。
卧室一片沉默。
沉默只蔓延了须臾，季清越听到了身后的一点响声，接着响起的是他刚才那句“嗯，喜欢你”。
“……”
季清越猛地转身想要向后看，就见顾鸣和终于松开了掐着他脸颊的手，起身站直了。
刚才放在他身后的那只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录音界面。
季清越看着顾鸣和在屏幕上按了一下，他的那句话又重播了一遍。
季清越抬眼看向顾鸣和的脸，又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为什么要，录音？”
顾鸣和看向他，整个人的气场陡然一转，有些吊儿郎当地开口：“没什么，想录就录了。”
“……”
季清越又惊又疑地盯着顾鸣和，直到顾鸣和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顾鸣和是故意演戏在逗他。
“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季清越仰头看他，面无表情。
顾鸣和笑着弯下腰凑近：“我不这么觉得。”他说着点了下手机，又播了一遍季清越的告白。
季清越恼羞成怒，站起身伸手去抢顾鸣和的手机：“你给我删了！”
顾鸣和抬高手臂，好整以暇地问：“理由呢？”
“没有理由！你给我删了！”
顾鸣和又凑近了一点：“这么生气？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也不是不能礼尚往来说句喜欢你。”
季清越见抢不到拽了他一下，以为他还在恶趣味地逗自己，想都没想地回：“哦，我不稀罕。”
他全部视线都放在顾鸣和抬高的手上，没有注意到顾鸣和听到他的“不稀罕”后垂下眼，笑容收敛。
季清越没想到自己只拽了一下就把顾鸣和拽倒了，顾鸣和顺着他手上的力度倒向他，把他也带倒了。
他倒在床上，看着顾鸣和压了他一下后立马用手撑起身子。他顺利地抢过了顾鸣和的手机，却注意到还撑在他上方没有起身的顾鸣和表情不对。
季清越有点手足无措，本来想删了录音的手指怎么都按不下去：“你，本来就是你没经过我同意偷录。”
他说不下去了：“……你想留着也行。”
顾鸣和笑出声来，干脆利落地起身，低头俯视他：“删了吧。”
季清越跟着坐起来，看着他的表情愣了一下：“你还装可怜骗我？”
“嗯。”
季清越听他承认，手指放到删除键上，指腹在红色的删除键上方悬停了半分钟，按了退出键。
他还是没有删掉，虽然顾鸣和装可怜骗他，但顾鸣和既然录下来了，应该是想留着的吧，让顾鸣和留着，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伸手把手机递回去：“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顾鸣和似乎愣了一下，才接过手机，笑声有些低，嗓音温柔：“好。”
季清越按在床上的手攥了攥床单，感觉自己好像被顾鸣和的声音撩到了。
他偏头轻轻咳了一声，装若无其事：“那个，你怎么会突然想录这个？”
顾鸣和收起手机，语气有些懒散，给人一种随意搪塞的感觉：“因为喜欢你？”
“……哦。”季清越根本没有当真。
顾鸣和低眸看他，半晌认真地轻声说：“或许我真的喜欢你呢。”
季清越闻言猛然抬头，心跳声剧烈到他甚至有点慌：“你，你是认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顾鸣和，虽然他确实听到了自己不受控的心跳，但实话实说，谁顶着顾鸣和这张脸跟他告白，他大概都会心跳声剧烈。
顾鸣和注意到他不太明显却确实存在的慌乱，笑了一声，改口改得很自然：“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没有。”
季清越松了口气，忽略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顾鸣和没有错过他的表情，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时转移了话题：“你这次演技得分不错，进步很大。”
“嗯？”季清越愣了下反应过来，想到了自己这次的分数，同时想到了顾鸣和在副本里的表演，“我觉得我是被你吓得，我演技可能没有进步，我只是真情流露。”
“结果一样不就行了，那下个副本……”
季清越打断了他：“你别吓我了，我不是很想太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