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依然带着几分羞涩,却没有逃避我的眼睛直视着我,眼里都是灭不掉的光。
光里闪烁的,是野心。
“李教练这些日子都不回来了吗?”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李教授参加完比赛后,打算回老家自己开店了。”
哦,难怪。
李教授是拳击馆的王牌,手底下学生都是长期跟着的老主顾,质量好,其他教练听到他要走,估计各个都在想办法怎么瓜分他的学生。
拳击馆的明争暗斗和我没有关系,但尤山骏教得还不错,我顺势也应承了下来。
然后就该回家了。
我把车开进车库,进来前我瞥了一眼楼上,亮着灯。
江铖在家。
我不是很想回家,一是夏恬箐今天哭了,我不想和江铖吵架,二是我看到他,心里还会有点乱。
我分析了一下我自己的心理,猜测我可能还是怕的。
怕江铖像以前一样,在我们遇到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时,偶尔拉下那么一点点面子,就比如那天晚上那个略带委屈的“庄闻”,我就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我可能还是会坚持和他离婚,坚持离开他,但我控制不了我爱他。
不过幸好,江铖并没有想搭理我。
我回去的时候他在书房办公,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胡昊一群人都和他在会议桌前围桌而坐。
我上楼的时候扫了一眼投屏,是江铖最近一直在推进的一个药物研究工程。
他们看见我回来了,也都只是看了我一眼,继续热火朝天地聊。
江铖在最上首,离门口很远,抬眸看我的时候如同一副清淡的水墨画,意境很美,但看不清晰。
这个项目我没有参与,就是他们报批过财务的时候我看了眼预算,简直是个烧钱窑,但我什么也没有说,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江铖最开始,其实不打算做个商人的。
少年时代我们谈起内心的抱负,他希望可以做一个医生,因为我们那时候老被人欺负追着打,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那次我被人用刀捅进了医院,破伤风,过量出血,伤及内脏,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
从那以后,江铖就决定做医生。
所以高中毕业时,他报了医学院,学了临床外科。但可惜医者不自医,寒假回家时我们碰到旧敌,他被人踩断了手,自那以后两年,一拿刀就抖。
江铖是个很执拗的人,什么越不行他越要强求,他觉得自己之前可以,凭什么现在就不行,于是死磕了两年,到大三才决定放过自己。
那两年我陪着他,看着他抖着手折磨自己,听到他最后终于说“庄闻,我不做医生”的时候,几乎喜极而泣。
然后我们开始创业,他脑子聪明,我也算不上蠢,而且那时候我们年轻,就这么一路扶摇直上,竟然真让我们两个野路子闯出了点东西。
我们从互联网发家,然后开医院,做电子产品,投入美容行业……后来等一切都稳定下来,江铖决定投入药物研发。
这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我们集团太年轻,仿佛巨船破浪一般杀入这个世界,但除了医院以外的产业,都是有地盘可争,但药物研发却不是我们能简单操控的。
一个不小心,现在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