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风带着一丝凛冽, 入了秋的南市蒙上了秋意绵绵的纱,让人不由得静了心,只想惬意的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
公良看着那些高楼大厦, 忍不住想判生到底想让他看什么呢。
陈但也好, 赵岂与郑梨棠也好,还有李伥与周丝,路过与丫头,这些人如过眼云烟一样轻飘飘的滑过, 像蜻蜓点水一般掠过一丝涟漪, 很快又归于沉寂。
他始终站在游离之外的世界,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 现在回想起,竟然只觉得心头空的厉害。
有心和没心,竟是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唔……唔……”身后的善行被绑成了个粽子, 趴在地上一蹭一蹭的向公良靠近。
公良回过头看着像条毛毛虫一样的善行,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
“还学不学那些坏东西了?”
善行眨巴着眼睛看他,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公良蹲在他的面前,清如雪莲般的面孔带着浅笑。
“玩不玩了?”
善行连忙摇头, 不玩了不玩了。
“听不听我的话?”
立马点头,听,我听。
“想不想出来?”
善行委屈巴巴的睁圆了眼睛,想……
公良看着这张无论是哪里都无比合他心意的脸, 眼里逐渐变得柔和。
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淡粉的唇沁了血, 像染了胭脂的红。
公良抬手一擦,滴滴答答的血迹从他的嘴角溢出。
他面色不改, 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忍受着怎样的痛楚。
这是警告,因为他和善行只能留一个。
放开了善行, 看着他站直的身体,原本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变得强大暴戾。
善行勾着笑,俯瞰着这座生机勃勃的城市。
站的高看的远,那些味道激发了他的本能,他又饿了,控制不住的想去吃人。
可是他又看了公良一眼,高大的身体立马像只狗狗一样蹲在他的面前,眨巴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我听话。”
公良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头。
“吃糖,想吃糖。”善行用力的拧着眉。
公良能看到他的痛苦,压制住本能不是件容易的事,吃了他的心让善行的力量大幅度增强,可越强越容易被凶性控制。
以前的无法反抗是因为长时间处在饥饿中,而公良套上了人的壳子,感知没有这么灵敏,他们处在一个平衡里,对善行的压制也就刚刚好。
可吸收了丫头的煞气让他们的平衡逐渐向善行倾斜,吃了他的心让平衡彻底打破。
现在他们都已经恢复成本来的样子,这个世界就承受不起他们了。
而公良哪里也去不了,除了这个世界,他只能去异界,也就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要么由着善行冲破桎梏毁灭这个世界,要么他心甘情愿放弃自由永世被困在异界。
“糖,公良,我想吃糖。”
话说的多了,却还是软绵绵的像在撒娇。
公良手一翻,青绿色的水果糖出现在他的手心。
善行头一偏抵着他的肩膀,嘴里不停的喊:“吃糖,要吃糖。”
公良慢条斯理的剥开糖衣,圆溜溜的水果糖轻轻一推送入了善行咬紧的牙关。
“甜不甜。”他侧着头问。
“公良尝尝就知道了。”善行一把扑倒了他。
唇上一痛,公良平静的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善行,那双漆黑的眼睛交织着压抑与暴戾,最后变成了痛苦。
缺了一角的虎牙磕到了公良的牙关,坚硬的糖果在他的唇间徘徊,善行不得章法的咬着他的唇,倔强的横冲直撞。
公良摸了摸他的头,叹息着张开唇,柔软的舌尖抵着糖果送了进去,然后追着他缠了好一会儿,直到糖果在搅动中失了味道,公良将糖重新送回善行的嘴里,“咯嘣”一声被他咬碎了,牵连的银丝才从中间折断。
“甜不甜。”善行笑眯眯的问他。
“甜。”公良摸着他的头抬脸望天。
“吃了糖就要听话。”
善行没有回答,趴在他的身上微微颤抖。
太阳消失,蓝天白云被乌云席卷,黑蒙蒙的天好似要沉下来。
掌下的身体肌理分明,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此时却能感觉到那些骨骼在暴动,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即将破笼而出。
公良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他用力的搂着善行,嘴里说:“吃了糖就要听话。”
善行沉闷的声音带着沙哑,却还是乖乖的回答:“我听话。”
黑色的指甲插.进了公良的心口,里面没有心脏,空空荡荡,一片荒芜。
“我听话,我不吃人。”
善行抬起头看他,那张英挺的脸已经被邪气覆盖,勾起的笑也带着张扬与放肆。
“我想吃了公良。”
明明是十分严峻的场面,公良却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声轻笑。
实在是善行此刻呲着牙的样子有些好笑,缺了一角的虎牙大幅度减少他的凶狠程度,反而有点像色历内茬的猫。
善行微微一怔,略有些迷茫的双眼不解的看着他,然后凶巴巴的竖起了眉。
他好饿,真的好饿。
可是他不能把公良吃掉。
一声野兽的嚎叫划破长空,善行对着这座城市露出了凶恶的本色,他控制不了自己,饥饿将他折磨的痛苦不堪。
公良用力收紧力道,猛地将善行摁进怀里,善行不停的挣扎,黑色的指甲变得尖锐锋利,死死地扣住公良心口的伤。
他无法自控的张开血盆大口,凶的能一口咬断公良的脖子,却在覆上去的时候,克制又小心的叼着一小块皮肉,颤抖的磨了磨牙。
公良没有说话,用力的抱着他,看着那片乌黑浑浊的天空,和异界一样,窥不到一丝光,到处都是浓郁的死气。
善行抖的厉害,他缓慢的撑起身体,静静地注视着公良的眼睛,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后脖颈。
公良指尖一动,轻而易举的就伸了进去,一块坚硬的东西冷冰冰的硌着他的指腹。
他看着善行,没有再动。
善行抓着他的手腕,执着的要他把藏在身体里的东西拿出来。
公良的心里隐隐有一丝烦躁,他皱着眉想要把手拿开,善行却摸到他手掌带着他探进自己的后颈,用力的抓住,然后向外拔。
东西再冷也抵不过公良的身体冷。
他闭了闭眼睛,心一狠,抓着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把刀身很长,尖端带着弯钩的砍柴刀,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杀死他的东西,就藏在善行的脊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