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令把周围的野草全都拔掉，一点草叶都没有才行，又培土，重新修修。
老头儿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从口袋里拿出一管口红，有些害羞的放到墓前。
“这辈子都没给你买过，今天经过一个美容店，买了一管口红。那小姑娘还说，我对老婆太好了！你要是活着，我每个月都给你买口红。”
老头蹲在墓前，墓碑上有老婆子的照片，还是个梳着俩大辫子黑白照片的年轻美女。
“你舅妈是个乡下女人，淳朴善良害羞腼腆，对镜头都不敢笑，那时候也不去照相，这照片啊还是从我们俩结婚证上剪下来的。”
尚明霄垂着眼睛，有些心酸。
他舅舅要多难受，结婚的照片最后贴在墓碑上。红事就这么轻易变成白事。
“那孩子要是活着，比你小四岁，估计也该结婚了。”
王司令坐在墓碑前，点了根烟。
“小芬儿啊……”
尚明霄识趣的去一边，把附近的杂草都拔了，还从袋子里拿出两颗小松树，栽种到左右。
王司令和老婆孩子说话，说这一年的工作，身体状况。絮叨了一个多小时，尚明霄都把树种好了。
“怎么这么多东西？”
王司令的伤感过劲了，看到了尚明霄和春游似得，带了好多零食点心，玩具布娃娃遥控小汽车。
“这是梁野买的。”
尚明霄拿出一条挺漂亮的裙子。
“这是梁野买的。”
尚明霄掏出七八个玩具小车。
“这还是梁野买的。”
各种点心，零食。
“这是你舅妈，什么都是他买的？要你有什么用？”
王司令不满意了。外甥是狗吃了就走，尚明霄诠释的挺到位啊！
尚明霄白了一眼舅舅。然后拿出一个盆儿，点了元宝纸钱，丢到盆里。
“你该知道他啥意思。”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不敢见他。”
爷俩蹲在地上往盆子里丢元宝，一个个的烧。
“不差钱啊，老婆子，在那边给儿子娶个媳妇儿啊！明霄，多烧点！”
别看爷俩身份地位多高，在这上头还是很传统很迷信的。
烧了元宝，把玩具啊零食啊裙子也都给丢进去。
尚明霄拿着个棍子扒拉着火，烧的透一点。
“拦不住他的。舅，你们的想法也是为了他好，但是你们没站在他的角度去想这件事。”
“小子，你怎么叛变了？”
王司令有些诧异，尚明霄没有偏向他这边，而是站在梁野那边了。
“你别耳根子发软啊，不能因为他对你哼唧撒娇说几句甜言蜜语的你就叛变。梁野这小子花招多着呢，撒娇耍赖后那就是会使用暴力，你可别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败下阵来啊！你要坚持！”
这谈了恋爱的男人果然靠不住。
东西都烧完了，尚明霄起来，又给舅妈弟弟鞠躬，王司令留恋一会，依依不舍得离开。
“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到他们娘俩旁边。”
“别说这种话。”
尚明霄不爱听。
“早晚的事儿。我老了，我希望你们都平安，梁野的事儿你就别帮他做说客了。”
“你别转移话题。”
尚明霄嘴上说的强硬，伸手扶了一把王司令下台阶。
王司令瞪他，小白眼狼，白疼他了！
离开墓地，爷俩的心情没那么沉重了。尚明霄递给舅舅一瓶水。
“你把我送机场去，我要回去了。”
王司令真够滑头的，这么一来不就躲开了梁野吗？
尚明霄没说行，车速不快往回开。
“舅舅，你真的应该看看梁野，仔细地听他的想法，看看他这几个月来的变化，再做决定。”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他的手不行。你别替他说话了。”
“那你想过他吗？”
“明霄，咱们爷俩以前谈过为什么不让他去，你也答应过帮我拖住他，你现在咋就变成劝我了？你被他灌**药了？恋爱就这么大力度吗？”
“就因为我爱他我了解他，所以我才支持他。我不想看到他一场空。”
尚明霄车子上了高速，逐渐加速。
“一开始我是认为他不去是最好的。你知道情况多危险，不允许他去。他家里人心疼他手断了不许他再去。这都情有可原，你们也都是为了他好。我的想法多了一些自私，把他留在身边谈情说爱过日子，所有人都皆大欢喜。可我们都忽略了梁野，他开不开心，接不接受。”
“他每天都在积极训练，跑步打拳，射击健身，为了尽早能回到部队，能早一点上战场，他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太多了。那么倔强骄傲的人，练习射击练到叉子都拿不住，必须要一口口喂他吃饭，上厕所都要我给他解裤子，说句恶心的，他拉粑粑都要我给他擦。他窘迫到什么程度？上完厕所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自己消化情绪，我进去后看到他哭湿了枕头。他那么骄傲的人啊，右手废了，左手练枪连这样，他把自己的尊严脸面都丢了不要了，身体的不便心里的打击，他都要熬下来。他多难？”
那天梁野打了三千发子弹，不间断的练习，回家后他那俩手都废了。
想上大号憋得脸通红，手拿纸巾都抓不住了，太不方便，他忍着。
还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把他推到洗手间去。
嘴上说着没事没事，我是你男朋友，应该的，梁野还是接受不了这种打击。
他一个骁勇善战徒手杀虎的特别行动队队长，格斗冠军，组装手枪不用十秒，那手能拆雷，能扭断敌人脖子，可他落到两三岁孩子的地步，上厕所都要别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