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明道:“妹子,怎么了?”
把那丫头弄走了,不是应当高兴么?
薛昭音摇了摇头,道:“我是怕二公子查出来,是我们——”
“查出来又如何?”薛崇明脸上带着微微怒意。
若是平常,他根本不会说这些话,但此刻酒气上涌,便再压不住心底对崔道之的不满。
“他如此宠爱一个通房,闹得满城风雨,还在马球赛上,光明正大带她过去,那贱人脖子里的牙印谁瞧不见!”
“他把你当什么?把咱们家当什么!那些人瞧你的眼神,妹妹,我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薛崇明锤了下桌子,呼吸沉重,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冷静下来,叹道:
“可是没办法,父亲不在了,咱家如今再比不得从前,要想往上爬,必须要借助他的力量,况且……”
他看向薛昭音,满心的疼爱:
“相比之前那些上门来提亲的人,哥哥更愿意你嫁给他,好歹不必忍受后宅那些糟心事。”
薛昭音红了眼,道:“哥哥放心,那丫头只是个意外,如今她走了,二公子想必很快就会忘了她,我会过得好的。”
听罢,薛崇明点了点头。
半柱香之后,他从屋里出去,对守在门口的仆从道:
“安排妥当了吗?”
“大爷放心。”仆从道:“给了一百两银子,保管成事,事后寻个失足落水的由头便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薛崇明抬手让他下去,想起秀秀的脸,垂了眼。
是个美人,可惜了。
半个时辰前,崔道之从薛家出去,早等候在外头的崔家府兵连忙要上前将秀秀的事告知他,然而,人还未到跟前,便有一内侍骑马过来,告知崔道之陛下宣他进宫。
那府兵一听,便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崔道之骑马离去。
临行前,崔道之还嘱咐赵贵,叫人找几个工匠,将崔宅池塘前的那座亭子修缮一番,做成一个屋子。
府兵不知是何缘由,但崔宅如今只有秀秀姑娘一人住,崔道之突然要修缮亭子,多半同她脱不了干系。
可……可她已经跑了!
府兵心中叫苦不迭。
赵贵领了命,转头远远瞧见他,不禁上前疑惑道:
“不是叫你们守着秀秀姑娘么,怎么这会子到这里来?”
府兵便将事情告诉了他。
赵贵听罢,惊了半晌,在原地愣愣道:
“……不得了了,这下可要坏事……”
崔道之进了宫,便一直没出来,赵贵差人在外头等着,自己则领着人到处去找,却只在西市附近找到那架秀秀逃跑时用的马车,里头空无一人。
一直到掌灯时分,还没找到人,赵贵便叫人继续找,自己则到宫门外去。
“二爷可出来了?”
守着的小厮回道没有,赵贵听罢,在宫门外来回转悠,焦急地等待着。
及至崔道之出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赵贵正歪在马车里犯困,却听一阵开门的‘吱呀’声响起,他连忙打了个激灵,抹了把脸,跳下马车,却见崔道之眉间有些疲惫,显然一夜未睡的模样。
正要开口,那边崔道之已经翻身骑上马背,对他道:
“我要去北校场,你先回去,回老夫人我一切安好。”
他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再去瞧瞧她如今好些没有,亭子没完工之前,叫她不许再过去。”
说罢,便一点时间没给赵贵留,飞快扬鞭离去。
赵贵险些揪掉自己几根头发。
本就听说北边好似又有异动,如今这关节口,二爷忽然去北校场,必然是有要紧事,他自然不能此时追上去将秀秀的事告诉他,扰乱他心神。
那便只能先找着,等二爷回来再说。
赵贵深深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然而此时老夫人因担忧崔道之又生了病,赵贵只能每日里忙于照料她,没有时间再到外头找秀秀。
等崔道之从北校场回来,已经是七日后了。
他先回国公府去瞧老夫人,同她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才出来,随即又到屋里换身衣裳,这才稍稍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去备马。”
赵贵知道他这是要去哪儿,连忙走到他跟前,猛然跪下。
崔道之脚步停下,微微皱眉瞧他。
赵贵咽了口唾沫,这才鼓起勇气道:
“……二爷,秀秀姑娘丢了。”
崔道之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乍一听这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冷声道: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