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立即浑身一激灵,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中叫苦不迭。
正要说什么,却见崔道之已经抬脚出去,他连忙跟上。
两人骑了马,一起往崔府赶,走了不远,崔道之却忽然瞧见一家做蜜饯的铺子,问道:
“长安最出名的蜜饯铺子是哪个?”
赵贵一怔。
二爷一向是不爱吃甜的,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崔道之抬眼瞧他。
赵贵回过神来,连忙答道:“回二爷,是西市的秋彤斋。”
他话音刚落,崔道之已经调转马头,一路往西市跑去。
“二爷——!”赵贵一边唤着一便骑马追赶。
在西市下马,崔道之一路进了秋彤斋,见里头各色蜜饯,忽然顿了一顿。
他好似并不知道她喜欢哪种口味的。
他抿了唇,叫掌柜的一样包一袋。
掌柜的高声应着,直道:“客官,您是给家里的娘子买的吧,嗨呀,您真是疼夫人的好郎君啊,您瞧,我这店里都是姑娘和夫人来买,像您这样的郎君,可是不多啊,哎,这个您拿好……”
崔道之听着这话,没否认,转动了下手上的扳指。
等他们回去时,已经傍晚,东厢房里头的烛光正亮。
崔道之在秀秀门口脚步顿了下,随即回了自己屋。
要用晚膳时,秀秀掀帘进去,见崔道之正在食案前坐着,瞧不出喜怒。
她轻脚走过去给他布菜。
“听说你今日打碎个琉璃盏?”崔道之看向她。
秀秀道了声是,随即便照规矩跪下。
那琉璃盏价值千金,他知道自然是要问罪了。
谁知崔道之见他如此,却皱了眉头,道:“我何曾叫你跪了。”
秀秀抬眼看他,崔道之与她对视,又道:“还不起来?”
秀秀起身,被他拉在怀里坐着。
“用过膳没有?”他问。
秀秀摇了摇头:“没有,照规矩,将军用完了奴婢方才能用膳。”
从前一向如此,怎么他今日忽然问起这个来?
崔道之听罢,静默半晌,捏着她水蛇一般的腰,道:
“往后不必了,跟我一同用膳就成。”
秀秀疑心他吃错了药。
崔道之被她这一瞧,不禁抬手捏了一下她的杏腮,“怎么,站着比坐着舒服?”
其实不是,秀秀只是不大想同他一起吃饭。
可他既如此说了,秀秀也不能拒绝,只道:“谢将军。”
崔道之松开手,秀秀起身在他对面坐下。
崔道之握着筷子,抿起了唇。
秀秀觉得此刻的崔道之十分烦人,却还是不得不起身,重新坐到他身边去。
崔道之这才面色稍愉。
崔道之推崇食不言寝不语,而同在河州时的活泼不同,秀秀如今也不大爱说话,两人这顿饭用得十分安静。
秀秀望着面前的珍馐佳肴,有些食不下咽。
她只希望崔道之赶紧休息,她好快些走人。
丫头们将饭菜撤下去,秀秀起身,伺候崔道之解衣沐浴。
崔道之展开双臂,仿若不在意一般对她道:“今儿路过西市,给茹儿买了些蜜饯,她不要,你带回去。”
秀秀思绪不在这上头,点了点头。
半晌,她问:“敢问将军,您同薛姑娘何时纳征?”
“问这个做什么?”崔道之以为她没安全感,敛了眸,拿出一个制作精良的手镯给她戴上,将她揽在怀里,道:“……安心待在我身边便好。”
他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出路。
若不能全然狠心将她交出去,那便永远不让她的身份见光,一辈子将她困在身边。
这或许对她而言,是最好的出路。
秀秀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扭头去瞧不远处晃动的烛火。
烛光照在她雪白的脸上,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