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角青筋暴起,眼眶红了,手指揪着余万东的衣服,因为过于用力,指尖深深掐在手心里。
“不要再装了,你他妈说啊!你现在过得很好吗?”
“我过得不好!”余万东抓着谢月野的手,“我就是过得不好!说起来是股东,拿着不属于自己的钱在公司里什么都不是,谁都能在我头上踩一脚。当年和谢霆之他们合作,我也是最被看不起的那个,凭什么!如果不是我……谢霆之死得好啊,当初谁也没想到他这么果断就去死了……”
余万东忽然仰天大笑,手打开,笑得身子发抖,笑着笑着落出眼泪。
“他谢霆之死有余辜,凭什么一走了之?扔下我被我的女儿永远唾弃。”
“你想知道……你为什么想知道?”余万东指着谢月野,“你最没资格说想知道,这么多年就你过得最好!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过得最好……”
谢月野松开手,余万东一下落回地面。
他转过身,在桌面上找到那把水果刀,举起来,戚雨迟一步跳起,从后圈住谢月野腰,喊了声:“哥……”
谢月野抬起手臂,用那把刀贴住手背,慢慢划。
“这就是我的日子,”他胸膛起伏,下手却稳,“每天都像在被一把钝刀凌..迟。”
谢月野嗓子口发热,声音上上下下抖得不成样子。
“这就是我……过得很好的每一天。”
那把刀非要把人划得横七竖八才能见着血,血顺着刀面流出来,看得戚雨迟心惊肉跳大脑发懵。他强硬地握上谢月野手,指腹的一部分抵在刀口也不管,就这么把刀子拽了出来,啪一声丢到一边。
戚雨迟扣住他手指,慢慢贴上他后背,和谢月野一起剧烈地喘息。
余万东捂着脸,疯了一样摇着头。
“想知道……都想知道,”他哈哈笑了会儿,“是,你猜对了。”
“工厂爆炸就是预谋,损失越大越好,他们就是要赔钱,就是要往里扔钱。”
“因为那些钱根本就不干净,黑钱扔进去,谁也查不到下落,剩下的灰烬,冒出的都是灰白色的烟。”
戚雨迟从谢月野的肩膀后抬起眼,脑子里所有混乱的事情找到起因。
一切不合逻辑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
他们在想方设法洗钱。
“证据在你爸手上,他一死,没人知道他留在哪里了。”余万东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摆,掸两下灰尘。
他朝房间走去,嘴上哼着歌。
而谢月野弯下腰捡起手机,挂断一个其实永远不会有人接听的号码。
谢月野手上的伤需要打破伤风,伤口不是很深,血在他们进急诊室之前就已经止住了。
戚雨迟不想抱着谢月野送的黄玫瑰,一大束花全塞进他怀里,让他自己拿。
最后戚雨迟拨开刀子的那一下,他有几个手指的指尖也被划出血了。
护士过来给他俩处理伤口,还问:“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一个二个弄成这样?”
“刀子生锈了,”谢月野说,“麻烦您等下给我们开破伤风。”
谢月野这么讲完,护士的眼神更奇怪了。
她说完好,转身匆匆走掉,过了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他们走来。
戚雨迟一看就知道他们是被误会了,估计护士以为他俩有什么自杀自虐的倾向,所以带着人过来确认。
谢月野状态不好不太想说话,戚雨迟站起来替他们解释,说只是在家里做饭的时候闹着玩儿,结果你推我我推你,谢月野往后一倒,手就摁在了刀口。
医生们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戚雨迟手舞足蹈半天,总算模仿出那个可行的场面。
“真没有自杀倾向,”戚雨迟都快说笑了,“我俩都是s大的。”
医生最后看了眼他们的学生证,说了几句平常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便走了。
戚雨迟在长椅上坐下来,手撑着脸长出一口气,便被谢月野牵过去握着。
一整个上午来了一出连环戏,戚雨迟只觉得脑子疼。
他万万没想到谢月野会做出拿刀往自己身上捅的事儿。
回到家,戚雨迟二话不说把谢月野塞进浴室,谢月野有话想说,但知道戚雨迟还需要自己冷静一会儿,解着扣子往里走。
而戚雨迟仰躺在沙发上,想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工厂爆炸怎么洗钱,实际上是很好理清楚的事。
就和娱乐圈里有些人用来洗钱的手法一样,炸掉一座楼,烧几辆车,里面的东西到底多少价值,水分很大。
根据新闻,工人加班纯属意外,估计这一点是他们进行安排的时候也没有意料到的,活生生赔进去人命,洗出来的钱都带着血水。
按照余万东的说法,谢霆之带着所有的秘密纵身一跳,何彭远出来收拾了摊子,余万东进去坐牢,此事风声平息。
那今天呢?
今天的项嘉和曾经的他们又有什么瓜葛?
何彭远故意让谢月野参与这个项目,余万东又是项嘉的股东,可以想象何彭远本人必定在其中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
结合严子文之前对这个项目的猜测和她本人态度,戚雨迟忽然想,或许这个项目早就已经被万庭内定。
项嘉要的不是一个好的方案,所谓的竞争不过是一次作秀,舞台越大,越能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
戚雨迟想得自己犯了恶心。
浴室里水声不断,他从前就难以想象谢月野是怎么活在那样的环境中,今天,他的手指也碰到那把刀。
他推开门,看到水雾中谢月野一瞬间茫然的眼神。
戚雨迟脱掉上衣钻入水柱,很快全身都被打湿。
他抱着谢月野的腰,沉默地咬住他肩膀。
半晌,戚雨迟仰起脸,说:“我支持你做一切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但是不要伤害自己。”
谢月野乖乖点头,嘴唇在他额头上印了一口。
“下次你一定得想着我,就像今天这样,你要是伤害自己了,我就跟着你疼,你每次都记不住我说我很心疼这种话,那我就……”
谢月野听不下去,偏头含住他嘴唇。
戚雨迟挂念着他手臂上的伤不能湿了水,一直高高举手托着。
“这种事情只有一次,”谢月野用额头贴住他额头,摸了摸他湿润的头发,“我向你保证。”
作者有话说:
本来还想多写一点的,写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实在写不下去了,今天晚上这种时候怎么码字啊我的老天爷!!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