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早已被安排好,那些旁观者以为的不确定因素,也许暗中已经被确定。
而他们不过是看似主动地走入了这盘棋。
“哥……”戚雨迟想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但不远处开过来一辆出租,车灯打过来照在他脸上,让他不舒服地眯了眯眼。
“回家了。”谢月野掌心搭着他后背,轻轻将人往前一推。
第二天一大早戚雨迟就去酒店叫章成霖起床,这人头天晚上有点醉,一醒来就头疼。
结果就是他们在酒店里待了一个上午,打游戏。
好歹中午是出去吃的饭,谢月野因为去律所了,所以只有他们俩。
下午戚雨迟和章成霖说要是你还留在酒店里他就不陪了,好不容易把这小子弄出去转了一圈儿。
晚上送走章成霖,戚雨迟问了谢月野知道他还没吃饭,就去给他打包了几样菜拎到他们律所楼下。
本来戚雨迟以为他过去之后谢月野就能下来,他们刚好一起回家,菜也不会凉,没想到他一打电话过去,谢月野让他直接上来。
万庭的办公室在二十四层,楼上还有几家公司。
电梯门一打开戚雨迟就看见在门口等他的谢月野,律所里还有好几处的灯光没有关。
“来了。”谢月野伸手过来牵他。
“你还有同事在吗?”戚雨迟小声地问。
“还有,”谢月野不怎么在意,“不过没关系,他们也马上就要走了。”
“我这么直接进来也没问题吧?”戚雨迟问。
要是以前就算了,现在他是东华的实习生,总觉得这两家律所之间存在竞争关系,他这样过来不太合适。
“没事,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没人工作。”谢月野带他一直走到律所的茶水间的吧台边,身边偶尔经过几个挎着包下班的同事,谢月野也大方地打了招呼。
戚雨迟跟着他,虽然不认识但也会和他同事点点头。
这个房间是落地窗,除了长吧台,窗边整齐地摆着几张圆桌,单人沙发看上去柔软温馨。
“坐这里吧。”谢月野为戚雨迟拉开一张椅子。
他们身侧就是夜空,无数同样高的大楼耸入夜色,大楼中的灯光点亮了黑夜。
时间已晚,谢月野也饿了,吃的速度很快。
戚雨迟拿的饮料还是橙汁,他自己先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才递给谢月野。
“怎么想到叫我上来?”戚雨迟问。
“觉得我们这里风景好,”谢月野侧着身,望向窗外,“晚上在这里看一会儿很舒服。”
“这么有意境?”戚雨迟笑了声,转过身,眼睛盯着夜色。
好像看不够一样,人很容易就陷入夜色中去。
那一点点的星光,那一扇一扇不知属于谁的窗户和灯,样样都有看头。
谢月野吃完饭,连饮料也喝尽了,戚雨迟还没缓过神。
“明天的签约仪式我也会在。”谢月野忽然说。
“嗯,”戚雨迟偏过头,“会很顺利的,别担心了。”
谢月野想:没办法不担心。
他握着那只空杯子,微微一用力,杯子就软掉了。
整个律所的灯光只剩下这吧台上的唯独一盏。
谢月野在桌下扣着戚雨迟的手,他们一起对着夜色坐了很长时间。
新的星期一,戚雨迟刚刚从文印室拿出一份待审查的合同,就听见周围人在聊项嘉的事情。
他一只手拿着那叠还未装订的文件,另一只手打开手机。
不需要搜索,所有平台推荐的第一条都是项嘉正式接手放筝园项目。
戚雨迟在签约仪式的现场照片上搜寻许久,才看到角落里站着鼓掌的谢月野。
他今天早晨的领带是戚雨迟打的,一条纯黑色细领带,只在偏下的位置有一朵刺绣的栀子花,衬得整个人气质高贵。
从这张照片上,戚雨迟还看到了何彭远,和与何彭远靠得极近的余万东。
签约仪式进行顺利,他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是谢月野如果要能闲下来,起码也是等到放筝园的项目稳定之后。
业内的人都在说这件事情,大家纷纷猜测最后项嘉会给出怎样的解决方案。
有人说菩萨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说不定这次项嘉就是下血本来承担放筝园的亏损,为了铺平以后在房地产的路。
有人说不可能,项嘉最后还是会考虑自己的利益,接手放筝园在他们的算盘里肯定挣钱,每栋楼房的限高都下来了,全部要往别墅区改,以前那些购房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预算去买一套别墅?最后仗义点的做法就是给他们退钱。
一时风声四起。
回家之后只要谢月野不说,戚雨迟就不会和他提这件事。
而最近谢月野下班的时间竟然也还算正常,偶尔他们还能一起从办公楼出来,再一起坐地铁回去。
新闻发布会的前一天晚上,戚雨迟路过一家蛋糕店,看中一个抹茶巧克力口味的蛋糕,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蛋糕不大,他和谢月野一人一半肯定能吃完。
晚餐之后戚雨迟就把这只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从中间切开,刀面上沾的蛋糕能看出奶油的层次。
最外面是巧克力,心是抹茶心。
一口下去,察觉过分甜腻的下一秒就尝到苦涩的抹茶味道,二者中和,味觉层次分明,又恰到好处。
戚雨迟吃的脸都花了,谢月野勾着他脖子看他吃,拿大拇指捻掉他嘴角的巧克力,嘴唇跟着凑上来,一边说好甜一边缓慢地亲他。
家里东西没用完,戚雨迟被谢月野抱起来,双腿勾着他腰,声音沙哑地说:“哥我明天不上班。”
谢月野手上的动作停顿一瞬,问:“怎么了?”
“就是休假,没怎么。”戚雨迟挂他身上都觉得累了,拽着谢月野脖子往后一倒,两人同时躺上床。
戚雨迟笑着说:“上次完了我就一直想……”
他话音未落,谢月野就剥掉他衬衣。
那么多粒扣子,竟然被他不知不觉中就解了大半。
戚雨迟就算在床上也从来没被动过,谢月野亲他通常很费劲,一面想着让他舒服一点,一面又要应付他特别多闹人的小动作。
做同样是能看出一个人情绪的,比如这天晚上戚雨迟就知道谢月野不对,所以很努力地包容他,始终埋在他颈窝里吻他锁骨,只有很难承受的时候才咬咬牙。
没有闹钟,也没有人叫他,戚雨迟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从床上坐起来,正对面就是一块挂钟,时针已指向十。
戚雨迟摸到枕头下的手机,却已经因为没电打不开,他趴在床上找充电器,拿来接上,才起身去洗漱。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戚雨迟打算中午随便叫个外卖,晚上再出去和谢月野一起吃饭。
他换了套宽松简单的衣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贴近锁骨的位置一片红。
从家里翻了几个没过期的面包出来,戚雨迟咬了一口,坐在床边打开手机。
满屏幕的新闻写的都是今天项嘉的发布会。
戚雨迟随手点进去一个,放在最开头最醒目的照片,竟然是谢月野。
他指尖一顿,扯了充电器从床上跳起来,奔跑着下楼。
最轰动的新闻是——项嘉通过股权转让的方式实现对放筝园原本项目公司的收购之后,在短短几天内完成一千万的出资实缴。而放筝园将如期进入破产程序,手下的地已经通过合法手续转让给项嘉。在接下来的开发中,放筝园的所有楼盘价格翻倍,配合周边建设用以打造真正的豪宅区。
一千万对于无数已经购房的家庭过来说杯水车薪,项嘉的承诺不过是用来玩一出金蝉脱壳的空头支票。
得知真相之后最愤怒的莫过于购房者,戚雨迟坐在出租车上,捧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视频里,谢月野作为曾经亲身下场、乔装打扮和这些购房者面对面沟通过的人,承受了他们的冲天怒火。
出租车开不进去,戚雨迟在路边跳下车,给谢月野打电话。
扛着长..枪大炮的记者和看热闹的人群围堵在门口,戚雨迟进不去,烈日下急躁无比。
手机那边的嘟声因为喧闹几乎听不清楚,戚雨迟挂断电话又打了一次。
再次挂断,他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谢月野的微信:【左边第二条巷子,往里走。】
戚雨迟握着手机飞奔过去。
脚下的地板热得冒气,他每一步都像踩着滚烫的岩浆。
左边第二条巷子往里……
戚雨迟脚步慢下来,手撑在膝盖上,汗水顺着脸滑下来,滴在水泥地上泅出深色的痕迹。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感觉眼眶里像突然被揉进东西,和这土地一样滚烫。
谢月野手里捏着散掉的领带,领口的扣子被抓掉,脸上沾着被打碎的蛋清。
戚雨迟带他去做的头发,上面挂着一片青色菜叶。
断眉下,那双狭长的眼睛发红微垂,和戚雨迟相隔短短几米对视着。
他手臂不知在哪里蹭出血痕,却仍紧紧圈着一束漂亮的黄色玫瑰花。
作者有话说:
野哥,惨惨,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