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提前联系的负责人早就在路口等他们了。
公路下去就是下榻的民宿, 不过车子在这样的山路里开,不太好走,等会儿还需要负责人在前面开车带他们。
沈青黛太累, 半路在车里睡着, 这会儿被乔芊子摇起来。
“到了?”不管是工作还是旅行,长途跋涉真让人疲惫。
加上早上在家里的时候……
她就不该纵容他。
“到了。”乔芊子在车里看屏幕看得太久,有点晕, 着急下车。
沈青黛下车之后才发现, 村口的负责人拉着红底白色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桐江电视台记者莅临北郊”。
“……”
她突然好想回去。
扯了扯嘴角,沈青黛活动了一下, 想当作跟他们不是一块儿的。
黄鹤连忙笑道:“不太好不太好, 收起来吧还是。”
负责人姓王, 张罗身旁的人把横幅收起来,迎着一副笑脸伸手径直朝沈青黛走过来:“沈记者,你好你好。”
沈青黛:“?”
懒腰伸到一半,她的动作僵住几秒,缓缓收回来,懒散的神色立马收敛,官方的回握了一下。
“你好。”
被她变脸的速度折服,旁边的几个人感慨几句。
黄鹤心想, 这算什么,他拿回来的那盒母带里, 除了沈青黛大学时候在电视台主持节目的视频以外,还存档了一些播报新闻的视频。前一秒还在笑着跟镜头外的姚主任嘻嘻哈哈, 下一秒就端庄正经地播报新闻。
说起这个, 师父把母带找出来交给他的时候, 本意是想让他给沈青黛,但他摸不清她的态度,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不做主持人不做播音员,彻彻底底换了个专业,做了记者。
也不知道跟孟笛的关系大不大,毕竟那盒母带里还有孟笛,她们曾经同台主持过,怕她看到了戳她肺管子。
这事儿他连乔芊子都没说,怕她去问沈青黛。憋得不行,又觉得那盒子里的沈青黛,不放出来让大家看看,真的太可惜了。
所以前段时间,他分享给了陆近沉。
至少在夏语眠生日的那个晚上,他们关系不错。
至于贺焰……
他没他微信,但陆近沉应该会给贺队看的吧。
车子进了山林,沿着修建好的公路蜿蜒盘旋,最终到了民宿接待处。
“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民宿,像你们这样的大人物都住咱们这儿。”王哥下了车赶忙迎过来,带着满心热情。
沈青黛笑了下:“谢谢,我们算不上大人物,就是社会桥梁。”
她理解这份热忱,这些人代表了一部分形象,好的接待就是好的印象,好印象才会有好口碑,别人才会觉得,北郊是个好地方。
走进民宿,她环顾一圈,问:“你们这里的烟花节是从十号开始吗?”
王哥:“是的。”
他看了下手表,似还有事,“你们先收拾东西,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小李小陈,等会儿在民宿大厅里吃晚饭,我再过来。”
沈青黛点头应声:“谢谢,您忙。”
“喵~”
听到声音,沈青黛下意识低头,看到一只狸花猫坐在自己腿边,仰着脑袋看着自己。她这才注意到,这家民宿有好几只猫,原来隔壁是一间小型的猫咖。
不愧是最好的民宿,设施齐全,装潢精美,隔壁还有一家猫咖。
把猫抱起来放在一边的台子上,沈青黛一行人上楼整理行李,几分钟后下来撸猫。
黄鹤坐在椅子上,抱着一只敦实的橘猫:“有点想我家那个逆子了。”
乔芊子:“对了,你把球球放哪了?”
“交给夏语眠了。”黄鹤说,“希望等我回去了,它不会被喂成一个胖子。”
沈青黛:“……”是夏语眠能干出来的事。
乔芊子疑惑:“怎么不给菁菁啊?她好像养过猫,应该更有经验。”
黄鹤:“夏语眠找我要的,她说她需要被猫咪治愈。”
“……”
沈青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被治愈……
夏语眠怎么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聊天记录。
很好,停留在五天前。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在她出差前肯定搞定。
不会出什么差错了吧?
看着眼前的男人,以及他旁边的少年,夏语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和纠结。
自从上次发消息发到一半突然消失,夏语眠对陆近沉就没了好的态度。
她原本是能够理解的,特警工作忙,保护的是社会安宁,她完全理解,也很支持,但这种聊着聊着人没了,之后也不说一句话的臭毛病,到底是谁惯的?
最让她心气不顺的是,他们并没有任何合适的关系,她那一瞬间的郁结都没有任何发泄的立场,干脆算了。
他不找她,她也就算了。
谁知道,她这一个多星期过得好好的,这男人又来了。
怎么,在她这儿反复横跳,蹦迪呢?
沈青黛说的没错,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面色再平静,心里也跟惊涛骇浪似的,把眼前这个男人翻来覆去骂了一通。
陆近沉扯着嘴角笑道:“我领陈望过来认个门。”
夏语眠一秒破功:“啊?”
疑惑地看向陈望。
陈望连忙小幅度地摆手,表示不关他的事。
天地良心,他只是放学迟走了一步,就被沉哥逮过来了。而且他压根不知道为什么把他逮过来,路上问沉哥,沉哥也不说。
莫名其妙。
这群成年人都好莫名其妙。
陆近沉解释:“我和贺焰商量了一下,他和沈记者太忙,顾不上陈望,你是他的老师,了解他的学习情况,直接辅导更有效。”
夏语眠明白了。
这是给她送货上门来了。
她应了一声:“然后呢?”
陆近沉:“以后周末,就麻烦夏老师了。”
夏老师。
在心里默念了一番这个称呼,夏语眠轻哼一声,笑道:“不麻烦。”
陈望几乎要抓狂,又不敢发表任何意见,只能在心里嚎叫。
你们都不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吗?
下一秒,陆近沉伸手把陈望往后撇了一下:“你在这儿等着。”
话落进屋关门,堪堪停在门边,门正好贴着他的后背。
门外的陈望:“?”
夏语眠愣了下:“我让你进来了?”
陆近沉面不改色:“有小孩,不方便说话。”余光瞥见她身后的沙发上,窝着一只橘猫,“养猫了?”
“黄鹤的。”夏语眠不耐烦道,“有事就说。”
“我是来道歉的。”陆近沉说,“对不起,没回消息是因为当时有任务,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再碰手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我那时候跟你说,你肯定会生气,会更生气,我想当面跟你说。”
夏语眠没吱声。
却还是被他说的三天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没想到在她郁结的时候,他那三天正在艰难的熬着。
陆近沉:“其实我不太喜欢线上交流,太随便,不同的人读同一句话,语气是不一样的。我每次有时间都要约你见面,是怕万一我在线上说错什么,又因为任务不能见面,在这个期间,我怕错失很多东西。”
眼眸低垂,夏语眠不自在地瞥了下视线。
在很多时候,负面情绪和负面关系触底反弹之后,都会发生转折,或好或坏。
显然可见,他是要来跟她坦白。
他这样的工作性质,的确不适合太长的暧昧期,容易把人搞丢,除非像贺焰和沈青黛那样。
见她不说话,陆近沉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我真不是忘了,也不是故意不理你,我就是想找你当面说。因为我也不确定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还挺不负责任的。毕竟我不像我们贺队有家室,我平时都得待在队里,在外面过夜还得跟闫队请假。正常一个月之后四天假期……”
“陆近沉。”夏语眠忍不住出声打断,气势却下去半截,“你……你急什么?舌头捋直了再跟我说话。”
沉了沉气,陆近沉叹了口气:“其实我来的时候,是想好了怎么说的。”
夏语眠歪头看他:“想了什么?”
陆近沉:“就刚才那些话,是那个意思,但看到你我紧张,有点乱。”
“紧张什么?”
“怕你把我轰出去。”
哦了一声,夏语眠点点头:“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陆近沉:“……”
“陆近沉,其实你跟我说的那些,工作很忙假期很少,我都能接受,只是你能不能回消息。”夏语眠的声音很轻,“不管过了几天,你得让我知道你那里是什么情况呀,不然我既担心又会胡思乱想,就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比现在这个样子更严重,在一起的话,会分开的。”
陆近沉顿了下:“你说什么?”
夏语眠张了张嘴,一时哑然。
她说了那么长一串,难道要她从头再说吗?
“我说……”
“最后一句。”
这下轮到夏语眠愣住,她回忆了一下,脸颊陡然烧起来:“我……只是一个假设。”
陆近沉:“求证吗?”
夏语眠:“什么?”
他的指尖勾了勾夏语眠的手:“你都做假设了,我们求证吧。”
把猫放下,沈青黛刚起身,手机就振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眼。
夏语眠的无意义嚎叫。
一串“啊啊啊”。
她没回,等对面冷静了,自然会跟她说发生了什么。
乔芊子看了眼大厅里热闹的氛围,想起什么:“黛黛,你和贺队出差的话,会打电话吗?”
除了很久之前的庆功宴,她好像还真没见他们秀过什么恩爱,明明是新婚夫妇,怎么搞得像老夫老妻似的。
“忙着呢打什么电话。”沈青黛收起手机,“发过消息了。”
她刚到这边的时候,就给贺焰发了消息报平安。
王哥一行人过来招呼他们入座,她刚坐下,手机又振了几下,这回是陈望。
陈望:【小舅妈,我被虐待了。】
【沉哥怎么这样?!】
【他还记得我在门外吗?!他太过分了!】
【他在跟夏老师聊什么啊?不会一起商量怎么整我吧?我真的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