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成愣了一下看向那妇人, 瞧年纪应不到三十,衣裳有些旧却裁的颇合适,极显腰身, 皮肤也比寻常劳作的妇人白些, 模样儿虽生的寻常,举手投足,眉眼间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风流韵致, 那双眼睛在潘明成脸上一溜,抬手抿了抿发鬓道:“那死鬼与我说,潘府大公子极是体面,瞧公子这气派想必没认错人了?”
潘明成:“你说的死鬼是何人?”
那妇人掩着嘴笑了两声:“死鬼说跟大公子家沾亲, 真算起辈分来是兄弟呢。”说着眼睛又在潘明成身上扫了一遭:“真真瞧他那晦气样儿,先头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当是哄我呢, 倒让我好一顿骂, 若不是看他实在可怜, 早便一顿棍子打出去了, 哪还能留在我家里白吃白喝的。”
潘明成微微皱眉, 果然自己没眼花,刚那一晃的身影确是潘复,倒有些意外,梁惊鸿竟放过了他, 若搁以前, 不死也得扒层皮啊,想必是因皎娘吧
却未想, 这潘复如此不识好歹, 得了活命还不利落的远走高飞, 竟又偷着跑回来了,还弄了这么个一瞧就不正道的妇人帮他传信而,他想做什么?
那妇人见潘明成神色不善,脸上的笑便有些绷不住了,咬着牙道:“莫非那死鬼真是哄我的不成?你不认得他 ?”
潘明成冷着脸:“他如今在何处?”
那妇人顿时又笑开了花:“哎呦,大公子这脸一沉,真把奴家唬了一跳,以为那死鬼哄我呢,他说在燕州城里有仇家,不能露面,让仇家瞧见,他小命就交代了,这才让我来寻大公子,他如今就在我家里养病呢,大公子随我家去便能见着那死鬼了。”
潘明成略沉吟片刻便道:“既如此,走吧。”
那妇人未想到他如此痛快,愣了一下忙道:“看起来那死鬼真没哄我,当真认得公子这样体面的贵人,公子跟奴家来吧。”说着瞄了眼潘明成后面的高头大马,忙道:“就在前头的胡同里头,没几步,不过我家那边窄憋的很,您这高头大马的可没地儿安置。”
潘明成让小厮把马牵到旁边的铺子跟前栓了,给那铺子伙计几个赏钱,让伙计带眼瞧着些,便带着小厮跟妇人走了。
那妇人见他出手阔绰,两只眼嗖嗖冒光,心道,把那死鬼男人救家里来,本还有些后悔,毕竟那死鬼浑身的落魄样儿,不像个有家产钱财的,若不是见他生的白净俊俏,早赶出去了,那还留他在家白吃白喝的,谁知这死鬼倒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活儿也不干成天就往外头跑,大白天带着个斗笠,遮住头脸,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去,这也还罢了,白瞎了那个白净的模样,谁想竟是个中看不中使的,这几日自己也没少往前凑,可死鬼硬是不识趣儿,在自己跟前儿一本正的装和尚,早不耐烦了,本想今儿等他回来,便一顿好骂赶出去,不想他说遇到了亲戚家的兄弟,不好露面,让自己把人带过来。
妇人本想发火,却听死鬼男人说他家亲戚是大家公子,才忍着不耐过来走了一遭,本没抱多少希望,谁知这回倒没哄自己,竟真有这样体面富贵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