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的温度不会这般低, 若是之前季怀也不会察觉到异样之处,将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但偏偏前一晚上他还和对方同床共枕。
季怀面不改色地拿起了匕首, 将其放入刀鞘, 笑道:“这是我一位朋友所赠。”
风左沉默着不搭话。
“我这朋友心眼小得很, 还总是喜欢作弄人让别人误会,”季怀将匕首收进了袖子中,随手将那玉佩放在了桌子上,目光紧紧盯着他, “风左,你说我该怎么办?”
风左声音低沉沙哑, “季公子的私事,属下不便过问。”
季怀轻笑了一声, “唔,不便过问。”
风左沉默着站在一旁,季怀手中还捏着权宁给的狼牙,正想再开口说话, 目光却一凝。
之前他一直没有仔细看,这小巧的狼牙上竟雕刻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是那文字古怪地很,不像是汉字,倒像是什么梵文古语, 只可惜他才疏学浅, 不认识上面刻的是什么。
见季怀拿着那枚小小的狼牙神情认真地看起来,风左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有些冰冷。
季怀却恍然未觉,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什么门道来,索性就将那狼牙塞进了袖子里。
正当此时, 门外传来了许多嘈杂的声音。
“这天圣寺好大呀!”有少女娇笑道:“爹爹,咱们住在哪里呀?”
“小师妹等等我!”
“掌门,马棚里都满了,咱们的马要栓到哪里?”
“这不是飞仙楼的齐道长吗?久仰久仰!在下楚红门楚天……”
“听闻衡泷盟主到了,何不一起拜访?”
“那边的几个,干什么的?”
“…………”
乌乌泱泱像是从前院涌进来了不少人,笑闹声问好声不断,武林儿女多豪情,自是不拘小节,当即便有人兴起在院子中比起武来,叫好声不绝于耳。
季怀在门内听得好奇,正想掀开条门缝瞧上一瞧,门就被一只苍白袖长的手给按住了。
季怀偏头看他,“我只瞧瞧。”
“季公子,切勿多生事端。”风左道。
季怀抱着胳膊倚在门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赵越只是让你保护我,又没说你可以限制我的自由。”
黑袍之下的人像是被他噎了一下,却仍旧没有将手放开,“外面鱼龙混杂,都是冲着你而来,你出去是找死。”
季怀哼笑一声:“怎么不继续叫我季公子了?”
风左:“…………”
季怀优哉游哉地坐在了桌子前,“我饿了。”
“属下让人送饭菜过来。”风左转身便出了门。
半刻钟后,季怀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拿起筷子没滋没味地吃了两口,不甚满意道:“这银耳羹都凉了。”
“属下去换。”风左伸手去端他跟前的银耳羹,被他一把拍开。
“不用,勉强能入口。”季怀喝了两口,又指着那丸子道:“肉也不怎么新鲜。”
风左问:“需要换吗?”
“换了吧,记得吩咐厨子把肉剁得细一些。”季怀很认真地嘱咐道:“少放些盐。”
“好。”风左应下声来,却没有动。
季怀不满道:“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风左端起那盘丸子,忍气吞声地出了门。
季怀慢吞吞地吃着其他的饭菜,待风左端了盘新丸子上来,他正好放下筷子。
“做得太慢,我已经吃完了。”季怀冲他摆了一下手,“都端下去吧。”
尽管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季怀明显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意。
季怀不仅不收敛,还变本加厉道:“再上些点心,不要太甜,也不要太淡。”
风左敢怒不敢言,收拾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又去给他拿点心。
季怀吃完点心又要喝茶,喝完茶又要下棋找棋谱,一下午加一晚上来回折腾,结果风左硬是闷不吭声忍了下来。
在晚上熄灯前还要吩咐风左,“明日记得拿些沉香来,给我熏衣裳。”
“是。”风左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冰碴子。
季怀心里出了口恶气,心情愉悦地睡着了。
然而他没能愉悦多久,半夜时分便又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脖子。
猛然惊醒的季怀:“…………”
这次没有被蒙住眼睛,穴道也没有被封,只是他身上缠满了细密的银白色丝线,他刚动了一下,手背就被那细线割破,沁出细密的血来。
季怀登时不敢动弹了。
湛华坐在床边,饶有趣味地望着他,把手从他脖子上挪开,随意扯了根线问他,“知道这是什么吗?”
季怀道:“断魂丝?”
湛华眉梢微动,“赵越告诉你的?”
“你又来做什么?”季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落在他苍白的手上。
湛华道:“昨晚只留了玉佩,你用这些线编个好看的样式。”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季怀就生气,“你这样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