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银锭服侍惯了她,厚着脸皮哭爹喊娘地进府,柳薄烟能挡着不让女婿进门,没法阻挡两个婢子的忠心。
一个时辰前夫人领着殿下去了后厨,这事瞒不过两人,金石张张口,话没说出声夫人身边的婢子在外面叩门:“小姐,奴奉夫人命送消暑汤来。”
“我不想喝,你帮我谢过阿娘。”
“少夫人。”金石和她耳语。
很快,郁枝眼睛恢复迷人风采,面带喜色,忍着激动吩咐道:“进来罢。”
婢子端着冰镇好的酸梅汤送上前来,须臾退下。
郁枝盯着那碗冒着白气的汤水:“你说这是奚奚做的?”
“差不了!”银锭抢着说话:“这成色瞧着根本没夫人做得好,八成是殿下熬煮的!她厨艺不好!”
一碗瞧着不起眼的汤汤水水瞬间成为美人的心头爱,郁枝捧着小瓷碗舍不得喝:“大热天她做什么为我熬汤啊。”
金石看她嘴上甜蜜抱怨,实则心里乐开花,笑道:“少夫人,快喝罢,这都是殿下对您的心意啊。”
等这桩事了了,她和银锭水涨船高可就是公主妃的亲信了!
殿下可要再加把劲啊,争取早日成为夫人心中的好女婿!
郁枝小脸粉红,小口轻抿,柳叶眼弯弯:“好甜。”
……
后厨,同样捧着瓷碗的还有郁母。
尝过一口女婿亲手所做的酸梅汤,柳薄烟皱着眉,想吐,余光瞧见公主殿下心慌慌地瞅着她,忍着梅子、陈皮的酸涩咽下去。
“岳母?”
季平奚热得脑门出汗:“好喝吗?”
“……”
柳薄烟不想和她谈论这话题。
明明一应步骤都没出错,怎么熬出来的这般令人难以下咽?
她忽然想起一事:“放糖了吗?”
长阳公主脸色微变:“还、还要放糖?这……”
她掏出收在袖袋的方子,再三确认:“这上面没写要放糖啊。”
她直勾勾看着人美心善的好岳母,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很难喝吗?”
……
“好喝。”
郁枝以前偏爱甜食,后来甜食吃多了改喜酸,酸梅汤若是不酸夏天喝起来也就少了几分酸爽。
她和阿娘口味不同,阿娘更喜温润柔和的酸甜口,她喜喝下去让人毛孔都要炸开的酸。
季平奚这个熬汤生手误打误撞走对了路,一碗酸梅汤下去,郁枝眉眼有了动人的明媚。
“你们说,阿娘不会为难她罢?”
金石银锭暗暗腹诽:不难为可怎么解气呢?不过以夫人柔弱和善的性子,就是难为,殿下也承受得起吧?
……
季平奚喝了一口她的‘爱心汤’,小脸皱着:“好酸啊。”
她沮丧地垂着眼。
柳薄烟再不知事也晓得混蛋女婿以前是个威风八面的主儿,乐得看她受挫,指着盆子里活蹦乱跳的一尾鳜鱼:“快把鱼处理了。”
熬汤她不行,杀鱼还不是手到擒来?
天下第一大高手眉眼迸发出与人决斗的气势,发出善意的提醒:“岳母退后两步,小婿怕血溅到您身上。”
“……”
毛病!
杀条鱼而已。
柳薄烟觑她一眼身子退开,莫名觉得这女婿笨笨的,恐怕不好教。
可叹季平奚前后两辈子学什么都快,唯独这下厨暴露了她并非完人的事实。
她不信邪。
坐在圆木凳的妇人打了个哈欠:“鱼是不是糊了?”
季平奚掀开锅盖:“……”
淦!她厨艺不好究竟是随了谁啊!
是她父皇还是母后?
肯定是她父皇罢!
皇宫大内,陪皇后赏花的皇帝陛下扭头打了两个喷嚏,眼睛微眯:“谁在念叨朕啊。”
颜袖一脸宠溺:“起风了,咱们回罢。”
历经长达三个时辰的磨砺,季平奚终于做好一道品相勉强过关的红烧鳜鱼。
自信心遭受史无前例的打击,她舔舔唇瓣:“岳母?”
意在催促好岳母赶紧端过她的‘爱心鱼’送给她的枝枝尝尝。
柳薄烟叹了一声:“你还有的学呢。”
季平奚虚怀若谷:“求岳母教我。”
教你?
柳薄烟陪她烟熏火燎大半日,可算见识了她有多笨,暗道想不开给自己找了个苦差事,有些后悔让人进门。
她想法几乎写在了脸上,公主殿下眼睛微红:“岳母不要赶我,我会好好学的……”
她抽噎一声,好不可怜。
好巧不巧柳薄烟在她脸上竟找到两分女儿惯有的模样神情,才心软的心倏地冷下来:做什么不好,学她女儿哭哭啼啼,这一看就是装的!
“殿下好心机。”
季平奚哭到一半发现岳母冷冷审视她。
大夏天生是迫得她脊背发凉,福至心灵,跪下来双手抱着妇人大腿:“岳母!您就相信小婿一回罢!”
打远季容听到有人哀哭,走近一看原是自家侄女抱着她女人大腿?
画面怎么看怎么碍眼,她火从心起:“兔崽子,把你的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