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贵为殿下,乃天家血脉,帝后宠你爱你,是因你是他们的骨血。
“枝枝也是我的骨血,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我别无所求,只求你做到当日承诺的话,好好待她,不折辱她,护着她。”
“岳母放心。”
便是不放心,也唯有放心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好在陛下独宠皇后一人,后宫委实清净。不过……
她纠结道:“奚奚,你喊我一声岳母,我就大着胆子真当你一回岳母,我问你,你贵为公主,可会招驸马?”
关乎天家颜面,若是招了驸马,她的枝枝又该何去何从?
她顾虑重重,对面的人喉咙发出一声轻笑:“岳母,不瞒您说,我喜欢漂亮的,胆小的,柔弱的,妩媚的,骄横的,世间哪个男子当得起这几点?
“便是女子,我眼里也只瞧见了枝枝。”
她还就喜欢做梦踹她,醒来娇娇怯怯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人。
女人有千百种新鲜样子,她自个刚强不驯就够了,口味这问题她不想解释太清,好在郁母脸微红,估摸懂了。
“那就好,那就好。”
出了郁家大门,长阳公主抱着她的妾上了銮驾。
郁枝红着眼朝阿娘挥手,好不容易忍住不哭,扭头见着某人以一副暧.昧古怪的眼神瞧她。
“怎、怎么了?”
“没怎么。”
季平奚清了清喉咙,打出门起其实她一直在想,口味这东西诚然是很奇妙的。
两辈子加在一块儿她见过很多女人,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爱笑的,不爱笑的,一支笔画过的女人没有上百也有八十,真让她第一眼见了就想欺负赏弄的还就眼前这一人。
若说北域圣女惊艳丰富了她年少纯真的眼目,这个哭包实在是引她甘心沉溺欢海。
枕畔花,十二分的赏心悦目,怎样闻都香。
銮驾从玄武街南的郁家离开,按照陛下下达的旨意,足足绕了护城河一圈这才往皇宫启程。
到处是跑出来围观帝皇一家风采的百姓,甚至还有女子朝长阳公主所在的车驾扔花。
流云猎场公主殿下力战悬阴老祖的威风事迹早就被说书先生编成话本每日在茶楼开讲,心折者众。
某人招蜂引蝶的本事醋得郁枝板着小脸不说话,季平奚时不时逗她两句招惹她,弄得人哭笑不得,却也不好再板着脸。
人山人海,天子是得民心的天子,皇后是臣民公认的一贤后,太子殿下矜持有礼地坐在位子时不时与路旁的百姓招手,但凡招手,便会引起格外的轰动。
长阳公主学着皇弟的模样也招手,招了满车的鲜花。
扔得她头发、肩膀,满身花香。
郁枝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弯弯:“活该。”
美人胆子与日俱增,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公主殿下不和她计较,眼睛微眯,想着今晚怎么‘治服’她。
“殿下!看这里!”
夹道的百姓热情似火。
说来也奇怪,起初季平奚还是魏平奚时,人们见了她顶多是被那美色迷了眼,道一声可惜。
在得知她是天家女后,态度转了好大一个弯。
事实证明,权势才是最奢华的外衣。
季平奚撇撇嘴,心性上来愣是懒得搭理这些人。
她却不知,满京城上了年岁又或同情心浓烈的大姑娘小媳妇,得知她的凄惨身世后,对她的怜惜之情到达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茶楼听书,也有说书先生在经过上面默许后讲述长阳公主被偷换的人生。
说书先生好嘴皮子,季平奚的故事很是招了不少女人的眼泪。
便是男子得知她深陷魏家那般尘泥,愈发珍惜她的光彩照人,连同那份桀骜的性子,也成了天生尊贵出身不凡的象征。
銮驾抵达宫门口,大臣们列队恭迎。
季平奚很有身为公主的贵气,起码站在那一句话不说,那身与皇后娘娘肖似的气质很能唬人,加之她眉眼与陛下相像,里里外外天家卓然气韵,再大的场子都镇得住。
群臣叩拜,她眼睛眨也没眨,没旁的感受,只想早点回到她的宫殿歇着。
接连睡了七日,好似把骨头都睡懒了。
“诸卿家平身。”
季萦一手领着皇后,一手领着女儿,在享受过众大臣的注目礼后,自觉这趟出行很是炫耀一把,志得意满,笑道:“各回各家罢。”
满朝文武跑来恭贺陛下一家团聚,恭贺完毕被他们的圣天子一脚踢开,怀着或多或少的郁闷原路返回。
季萦才不管他们这些,不过他这一闹,所有人都晓得帝后珍重长阳公主殿下了。
对公主的宠爱,便是连太子都赶不上。
长阳长阳,据说陛下起这封号时寓意是要平奚公主做帝国长久的太阳。
这封号来头大得离谱,奈何为人父亲的怎么宠爱女儿都不觉过分。
季萦不觉得过分,季青釉更以为理所应当。
先前的‘皇姐’教他伤透了心,是真是假都好,好歹一起生活十几年,偏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竟敢做出谋反刺杀父皇一事。
季青杳悬梁自尽,太子殿下伤心难过了几天,不过得知他一向喜欢的‘表姐’是‘嫡姐’,少年人郁闷的心情这才缓过来。
“皇姐,快来看,这就是你的寝宫!”
阳光正好,季平奚抬眉看去——【仰春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她暗道一声幸好,幸好是‘仰春殿’不是‘仰春.宫’,否则来来往往的宫人见了,还以为她多不正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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