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雪花慢悠悠点缀着发顶,白衣落白雪,远远看去,风景如画,美人如画。
魏夫人身披火红色的大氅抬眼看向雪地里相拥亲吻的人,眉目平和。
李乐道:“四小姐这个妾纳得很是称心如意。”
有这妾陪伴,笑容都比平日多了。
“荆河柳家的女人,哪个不是勾人心的?”魏夫人漫不经心捻动佛珠:“多久了?”
“四月零十二天了。”
这是魏平奚宠爱妾室的时日。
四月零十二天,以她喜新厌旧的性子至多再过两月就会玩腻。
“去寻些肤白貌美家世清白的女子罢,省得她腻了身边又没可心人伺候。”
“是,夫人。”
雪地白茫茫,郁枝被她亲得意乱神迷,羞极了咬着四小姐舌尖。
魏平奚吃痛,拧眉看她:“怎么了,不舒服?”
也不是不舒服。
郁枝羞赧看她,不好说四小姐亲她亲得太色气,反复玩.弄她舌头,她舌根都要麻了。
她回抱四小姐,脸颊白里透红,整个人水媚多情,身子软软的,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也软软的。
魏平奚伸出手指为她抹去唇角水渍:“累了?”
郁枝气息不稳,刚要说话一阵风吹着雪花而来,她险些呛到,脸色更红。
“咱们回去?”魏平奚边为她顺气边扶她起身,郁枝双腿打颤一个不留神差点跪地上。
这么经不起摧残,惹得某人瑞凤眼微扬,她俯下.身:“上来,我背你。”
四小姐武功高深,气力藏于筋骨,看起来文雅似仙,表面也有仙子的纤柔。
背上没多少肉,细骨伶仃,趴在上面郁枝都怕压坏她,不敢使力,选择性地忘记这位在床榻是怎样的能折腾。
玉臂虚虚环着她的脖颈,不用回头魏平奚都能感受到她有趣的体贴温柔。
“放心,摔不了你。”
郁枝看了眼积雪的地面:“你小心,路滑。”
“小心着呢。”
时间仿佛真有它神奇的伟力。
几个月郁枝站在眷心别院门前忐忑不安,未曾想这一踏进去遇见的会是前世对她有一饭之恩的恩人。
她以为恩人是天大的好人,是上天派到人间拯救她的仙女。
怎料世事又和她开了个玩笑——大恩人贪她的身子,想纳她为妾。
她有过挣扎,有过不服,有过纠结困惑,纠结四小姐是好是坏,困惑她的话是真是假。
而后流水巷的种种遭遇令她下定心志:她要找个靠山。
找个能护住自己和阿娘不受欺负的靠山。
短短几月,她们从几面之缘的施恩者与受惠者转变成亲昵缠绵的枕边人。
总之几个月前郁枝绝不敢想,有一天她会趴在这人单薄的脊背,看尽软水镇一望无垠的风雪。
她抬手为四小姐拂落沾在发间的雪,语气娇嗔:“你现在待我这么好,是不是就想着入夜欺负我?”
魏平奚闻言笑得好一朵天山雪莲花:“学聪明了?”
她面相真的很具有迷惑性,嗓音更是,淸泠泠万般斯文优雅,说出来的话总有些流氓。
郁枝念起前几回玩的花样,浑身没了力气。
她不说话,魏平奚也不再逗她。
一路回到镇上歇脚的客栈,翡翠玛瑙金石银锭已经备好沐浴的热汤。
郁枝先前被她压在雪地亲得唇瓣微肿,进了屋揽镜自观才发现这点,羞得她没脸见人。
怪不得金石银锭一脸暧.昧地看她。
“姨娘,小姐催您去泡热汤。”
“你进来罢。”
郁枝趴在桌子慢慢抬起发红的脸。
金石一进门望着她笑嘻嘻的:“姨娘……”
她指了指唇:“小姐真疼您。”
冰天雪地都消不去那位的火,可见她家姨娘魅力太强。
“胡说什么呢?”郁枝整日锦衣玉食养着,渐渐也有了做姨娘的派头,她轻嗔一声,金石识趣地住了话头。
只不过没安静多久,她又道:“奴总觉得姨娘是当主子的命,以姨娘的福分,前程必当似锦。”
她说的前程似锦是由妾抬为正妻。
大炎朝为妾者多,然被抬为妻的一个都没有。
郁枝不知她哪来的把握笃信四小姐会爱她爱得愿将正妻之位拱手相送。
她张张嘴,本想教她以后莫再说僭越的话,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咽回去。
“姨娘,小姐催您呢。”
银锭在外轻唤。
“看,小姐可是半刻都离不了您。”
沐浴都要人陪。
郁枝感慨自己遇上魏平奚就是操劳的命,日操夜操,严谨点或许还得在前面加个被字。
她想得有点远,面带红晕地出了房门。
小镇最好的客栈,店家为接待贵客专门新辟了一处池子,等贵人走后这池子还要拆。
贵人嘛,讲究,不愿和后来人用一处浴池。
冬天泡温泉是件极其享受的事。
白雾蒸腾,水气上涌,热乎乎的,熏得人小脸比桃花还艳丽。
魏四小姐身在水池颇为惬意,白花花的,郁枝见了直接捂脸的程度。
“下来。”
一阵水花响起,很快白花花水嫩嫩的成了两人。
魏平奚懒洋洋地趴在她背上:“怎的这么慢?”
温软触感分明,郁枝心猿意马:“和金石说了几句话。”
“金石有我重要?”魏四小姐占有欲作祟,细长的眼睛眯着:“你是谁的女人?”
“……”
郁枝嗔她不讲道理,再过分的事都对她做了,得了便宜反而问她是谁的女人。
她没法和四小姐讲道理,顾念四小姐小她五岁,她耳尖窜红,忍着‘老牛吃嫩草’的羞臊:“是你的。”
魏平奚胸腔的那点不舒服这才散去。
“那你要好好记着,你是我的女人,我玩腻之前谁也不能越过我去。”
话不是什么动听的话,郁枝偏偏从中听出一丝半点的别扭。
四小姐总说玩腻玩腻,玩了这么久不也还没腻?
“你在想什么?”
想你玩多久才会腻。
郁枝转过来身抱着她:“没想什么。”
她看着就没说实话,念在她主动投怀送抱的份上,魏平奚捧起她的脸亲得投入。
风停雪止,阳光出来照在地上融化一滩滩水。
天气又干又冷。
魏家的车马浩浩荡荡进入京城。
魏字旗随风飘摇,久等在城门前的卫道士们自发组建一道人墙堵在路中央。
马车遇阻。
“母亲,您在里面好好呆着,孩儿出去看看。”
魏平奚朝另一辆马车交代一句,得到魏夫人的简短回应她捞起手边长剑。
郁枝跟着下车。
还没在人前露面,魏平奚斥她:“你跟着做甚?回去。”
郁枝眨眨眼,不懂她哪来的脾气。
“我的妾,才不给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看,快回去!”
她好歹有了一句说得过去的解释,郁枝抓着她衣角:“在魏家能给人看,为何来了京城反要我藏着?”
魏平奚哼笑:“管这么多干嘛?睡过和没睡过能一样吗?”
“……”
她掀开帘子,威风凛凛下了车。
“孽海滔滔,劝四小姐回头是岸!你一介女子,怎能纳妾?岂不是丢尽我大炎朝女子的脸面?”
身穿儒服的老头子头发花白站在最前面,怎一个苦口婆心,痛心疾首:“你要颠倒阴阳伦常,这是大逆不道啊!”
“然后呢?先生想杀了我?”
四小姐执剑扬眉。
白衣墨发,道路两旁凡见到她的无不惊呼,天人下凡也莫过如此了罢?
男人们失魂落魄,稍稍缓过来又是重重叹息。
有趣的是,卫道士们不见她面什么严苛的话都骂得出来,可一见到她,立时成了乖巧的猫。
试问多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对天眷的美人口出不逊?
他们只道她受了妖女迷惑。
被扣帽子而不知的郁枝身在车厢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学者抚须:“文人仁善,四小姐改过自新便好,无需打打杀杀。”